兄弟們走!”
我就挑了十來個人留了下來,阻擊著敵人。
張宗福把上官雄叫到了面前:“阿雄,現在,除了我和麻子,你是全營的最高指揮官了,你帶著兄弟們趕快撤,你現在就是老虎營的營長,千萬不要讓我們老虎營這面旗倒下去!”
上官雄瞪著眼睛說:“營長,你帶弟兄們撤,我和土狗他們掩護你們!”
張宗福吼叫道:“這什麼時候了,你還和我討價還價!快帶弟兄們撤,否則就一個人也走不了了!”
上官雄看了我一眼,我知道那一眼意味著什麼,那複雜的眼神永遠留在了我染血的記憶裡。
我管不了許多了,也衝他吼道:“阿雄,你趕快帶兄弟們撤,否則就真的來不及了,敵人又壓上來了!”
張宗福掏出了一支用紅布包著的東西,遞給了上官雄,笑著說:“阿雄,我知道你喜歡這玩意,現在歸還給你,做個紀念吧!我也很喜歡它,可它對我來說已經沒有什麼意義了。”
那就是當初上官雄從郭大鳴手中繳獲的那支勃朗寧手槍。
上官雄含著淚接過那支勃朗寧手槍後,張宗福朝他大吼:“阿雄,快帶弟兄們走哇!”
上官雄顫抖地說:“營長,土狗,弟兄們,我們在前面等著你們!”
說完,他就帶著那些戰士撤出了陣地,和其他營剩下的為數不多了的官兵們彙集在一起,朝界首方向奔去。
我們把所有的彈藥集中在一起,開始了最後的抵抗。
我們的抵抗不堪一擊,可是我們還是贏得了那麼一點寶貴的時間,讓上官雄他們撤離了。當時,我們留下來的人都抱著赴死的心理準備,所以我們面對死亡,沒有一絲恐懼,我的恐懼是後來夢中的事情,我壓根就沒有準備活著離開。戰士們相繼戰死,我和張宗福最後退到了江邊,躲在一顆大石頭後面繼續抵抗。
白軍士兵密密麻麻地朝我們包圍過來。
張宗福渾身是血。
他已經沒有力氣了,背靠在石頭上,大口地喘著粗氣,每喘一口氣,嘴巴里就冒出一口血。
他艱難地朝我做了個手勢,我明白他的意思,他有話要對我說,我把耳朵湊近了他的耳朵,聽見了他微弱的聲音:“麻子,你……你恨我嗎,是我,我讓你留下來的,讓你……你和我一起死——”
我哽咽著說:“營長,我不恨你,真的不恨你!能夠和你兄弟一場,我死也值了!”
他又說:“麻子……你知道嗎,你的槍法沒我好,沒有……我……我,不是吹……吹牛的——”
他還沒有說完,一大口鮮血噴在了我耳朵上,就嚥了氣。
這時我才發現,張宗福的肚子被彈片劃開了一個大口子,腸子都流出來了。
我吼叫著打光了最後一顆子彈,然後提著我師傅胡三德親手給我打造的鬼頭刀,站在那裡,我本想衝入朝我圍攏過來的白軍士兵的,可我左邊大腿中了一槍,已經跑不動了。那把鬼頭刀的刀刃上佈滿了缺口,我已經記不起來,有多少人的血餵了這把刀。
血性 第四章(3)
一個白軍軍官說:“捉活的!”
他們就沒有朝我開槍。
他們漸漸地逼近我。
我死也不能落入他們的手中,如果那樣,生不如死!
我突然大叫了一聲,把手中的鬼頭刀朝他們扔過去,然後猛地轉過身跳進了血紅的湘江裡……
4
湘江之戰,據說那一役死了幾萬紅軍,可我竟然沒有死。我的身體像一片羽毛在黑暗的天地間飄飛。我醒過來時,躺在一張床上,我看到一張女人菜色的臉。我渾身一點力氣也沒有,左邊的大腿鑽心的疼痛。我掙扎著想坐起,女人按住了我:“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