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說話,中間為什麼要隔著個暮蟾宮?”天機也有些惱了,他一把推開暮蟾宮,步步緊逼,直至將唐嬌逼到角落,兩眼俯瞰而下道,“看著我!你讓我回來,我不是就回來了嗎?”
“我讓你走,你走不走?”唐嬌腦子一熱道。
天機緊盯著她,聲音低沉緩慢:“……你認真的嗎?”
唐嬌抿著嘴看他,一時之間也分辨不出心裡是悔,還是不悔。
直到他輕笑一聲,眼神冷淡道:“我走了,你可不要後悔。”
“你走吧!”唐嬌推開他道。
天機踉蹌幾步,眼神複雜的望著她。
兩人都是氣話,但都騎虎難下。
最後,天機轉過身去。
“你變得好快。”他一邊說,一邊朝門外走去。
唐嬌心中一冷,朝他喊道:“等等。”
天機腳步一頓,卻未回頭。
“胭脂鎮時,你替我娘報仇雪恨,我沒謝你。”唐嬌聲色如雪,“如今我替太子擋災,替你坐牢,你也不必謝我。”
天機這才回過頭,對她苦澀一笑:“兩清了?”
唐嬌笑得同樣苦澀:“嗯,兩清了。”
天機低低的嗯了一聲,轉身走出門外,小雨淅瀝早已變作大雨傾盆,他走在雨裡,忘了撐傘。
那柄青色油紙傘被他忘在客廳裡,也許是無意的,也許是有意的,也許是他給唐嬌的最後一次機會,她可以藉著送傘之名去找他,可她沒有去。
唐嬌站在門口,透過眼前簾幕般的大雨,望著那漸漸離去的背影,喃喃道:“暮少爺,謝謝你。”
“我什麼都沒做。”暮蟾宮苦笑道。
唐嬌搖搖頭,收回目光,對他道:“不,有你在,我才沒好意思跟他低頭。”
用情至深,難免使人卑微。很多人明知道自己被騙了,明知道是對方的錯,明知道斷掉的手難以痊癒,明知道失去的信任回不來了,但還是選擇跟對方低頭,只要對方肯回頭,肯施捨她們一點愛……
唐嬌也曾動過這念頭,但最後還是不肯這麼做。
她什麼都沒有了,惟獨留下這點尊嚴了。
“情不敢至深,恐大夢一場。”天陰雨溼,唐嬌緩緩閉上眼,掩飾眼中朦朧的淚水,“你我兩清……是該夢醒了。”
夢有多美好,現實就有多殘酷。
天機走了沒多久,老夫人就喚了唐嬌過去喝茶,字裡行間,逼她速速離開。
“你也別怪我。”老夫人杵著手裡的龍頭柺杖,對她道,“你若救了個人回家,事後發現對方跟土匪頭子有來往,你也會趕他走的。”
“老夫人言重了。”唐嬌笑道,“亂世之中有人收留,給我飯吃,給我水喝,給我看病,我已知足,骨肉至親尚且不管我的死活,宰相府同我非親非故,能幫我這麼多,我能說的只有謝謝二字。”
“嗯,你明白就好。”老夫人點點頭,她對唐嬌實無好感,三分因為天機,七分因為外孫,這孩子又是喂藥又是餵飯的,都快變成老媽子了,讓人看著直搖頭,說他他又不聽,如今尋著機會,自然要馬不停蹄的趕人,於是道,“左右你也沒什麼東西可收拾的,身上這件衣裳還是府裡給你置的,趁著天色還早,你趕緊走吧。”
話已說到這份上,唐嬌只能說:“好。”
老夫人怕她反悔,特地讓兩個丫鬟送她,半路上,唐嬌道:“我想跟暮少爺道個別。”
兩名丫鬟防賊似的防著她,其中一個皮笑肉不笑的說:“我會幫你轉達的,姑娘請。”
“其實你們真沒必要這麼防我。”唐嬌不以為然道,“如果我真想賴著不走,待會我就跪門口大哭,說我懷了你家少爺的孩子。”
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