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國振同志,馬彤同志,還有這幾位教授同志,請問你們能夠跟我解釋一下,之前從廣州到江南這一路上游山玩水的開銷,暫且先不提了。問題是如今你們才進了南京城這麼幾天,怎麼就花了足足一萬五千兩銀子的考察經費?!就算是再怎麼打著‘考察民俗’的旗號,去秦淮河聽曲**喝花酒,也不能這樣揮霍公款、一擲千金吧!還是說,你們居然拿著組織的公款包養女人,每人找了位名妓贖身了?”
“……哪有啊!我們來南京還不到半個月,秦淮河上那些名妓的芳名都還沒認全呢!”
“……怎麼可能?我們又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再怎麼鋪張浪費,也不會包養明末的名妓啊?”
“……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啊!老郭,咱們應該沒仇吧?你想讓我回去之後被老伴兒打死嗎?”
“……我這兩天水土不服、上吐下瀉,連秦淮河都沒去過,只是聽了一次柳敬亭的評書而已!”
“……我這幾天都在考察南京的幾處集市,不過是隨便買了點兒雜貨罷了!呃,還有幾件小古董。”
對於王秋的質問,諸位老教授紛紛撞天叫屈,“……這陣子的開銷都有記賬,你們可以自己查賬本啊!”
片刻之後,面對諸位歷史學、考古學老教授們呈上的賬簿,王秋和郭政委的表情變得愈發古怪。
“……這賬本上的數字,看著倒是很像那麼回事。可是……南京的一石糙米要十兩銀子?每個人聽一回說書要二十五兩?你們這座宅院每個月的租金要七百兩?你們這是騙鬼吶?!請不要愚弄我的智商!”
王秋憤憤然地翻了個白眼,十分鄙視地瞟了那幾位老教授一眼,覺得這幾個道貌岸然的老頭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我知道,喬裝改扮地混在一幫明朝人中間長途跋涉,是很辛苦的工作。有關部門當然不在意你們趁機公費**一下,但最好也別太過分了!都已經穿越到異世界了,難道還不忘貪汙課題經費嗎?”
“……咳咳,小王同志,你可以不相信我們說出來的話,但不能鄙視我們的人格!”
一位身材矮胖的歷史學老教授,頓時被氣得臉紅脖子粗,“……你們完全可以去街上隨便問問,這南京城的物價是不是有這樣高!”而其他人也紛紛點頭附和,齊聲抱怨明末南京的物價實在是太誇張。
看著這幫傢伙似乎不像是作偽的模樣,王秋不由得有些狐疑起來,“……如此說來,難道南京城裡的物價真有這麼離譜?可是……北京和濟南那邊的物價高昂,是因為戰火蔓延,漕運和海運盡數斷絕,南方的糧食物資運不過去,圍城之中易子相食,這才出現了一石米四十兩銀子的高價。可南京這邊還是太平地界,長江碼頭上的商船來來往往,江南又是物產豐饒的魚米之鄉,怎麼會物價暴漲到這等地步?”
“……唉,北方固然戰亂四起,南方這邊其實也不太平。如今聞香教起義軍膨脹到了數十萬,正在揚州府與南直隸兵馬反覆鏖戰。而張獻忠的流寇在焚燬了鳳陽皇陵之後,近來又在滁州、和州一帶與官軍拉鋸對峙。南京朝廷在江北的實際控制區,已經被壓縮到了沿江一線,離開江岸不遠就是敵境了。”
俞國振嘆了口氣,站出來對王秋如此解釋說,“……所以,為了躲避流民和戰禍,江北各處的縉紳富豪紛紛收拾細軟,舉家渡江南遷。就連富甲天下的揚州,也有大批的鹽商、縉紳和官宦世家選擇了出城逃難。在南渡長江之後,其中一部分人去了蘇州和松江,但大多數人還是習慣性地湧入了南京,弄得城內人口一時間急速暴增,內城市區裡一房難求……這房租自然也就漲上了天,不出個高價的話,根本就租不到!”
“……所以這座宅院的租金才會如此離譜?可為啥吃飯喝酒的價錢也這麼貴呢?”王秋繼續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