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臣的志向與興趣,相勢處世是他的大原則。要是大越朝還有挽回的餘地,他也不妨做一回中興之臣,要是大越朝註定要滅亡,他也不會為大越朝殉葬。獻夏漕之策,主要是將趙勤民徹底打壓下去,他這時候還離不開顧悟塵的信任,讓顧悟塵的權勢再往上走一步,對他在江東立足也是有所促進的;再一個雖然不能投到李卓門下,也想替他解憂一二,以報昨日之知遇。
有張玉伯在,林縛與趙勤民夜裡就能進出東華門,看著天色不早,就從顧府告辭。顧悟塵今夜得夏漕之策,窺得按察使之位有望,也鑿實高興,親自送到林縛、張玉伯、趙勤民到前院坐車馬。
林縛牽過馬,故作猶豫,不急著與趙勤民、張玉伯離開顧宅。
坐在垂花廳門下相送的顧悟塵看到林縛遲疑,問道:“你還有話跟我說?”
“不知當說不當說?”林縛說道。
“什麼事情,你還有什麼話不能對我說的?”顧悟塵笑著問。
“……”林縛走上垂花廳,示意張玉伯、趙勤民也過去,不想說話給護眾聽見,壓著聲音說道,“據我說所,陳西言仍曲家曲武陽的妻表兄……”
“哦?”顧悟塵眉頭陡然一驟,問道,“確是如此?”
“趙先生在江寧居住時日長,應該知道一二……”林縛回頭看向趙勤民。
“陳西言與曲家確實有這關係,西溪學社也是受曲家資助,”趙勤民心想林縛心計真毒,他窺顧悟塵神色已然意動,便順勢說道,“曲家也非良善之輩,只是官府捉不住曲家的痛腳罷了,但總歸有痛腳的……”
張玉伯當真是老實一些,這時才聽明白過來:林縛、趙勤民與顧悟塵竟是商議著要構陷曲家將陳西言牽涉進來,即使不奢望能徹底打倒陳西言,也要使陳西言離相位遠一些。
夏漕之策能為顧悟塵在江東立下大政績,但是顧悟塵能否在江東站穩腳步的根本不是政績斐然與否,而是要楚黨能在中樞站穩腳跟,相位爭奪才是根本。
陳西言不單有爭奪相位的實力,也有爭奪相位的野心,也早就為爭奪相位有所行動,且頗有成效。當今聖上親點會試第三名的陳明轍為狀元,絕非沒有原因,至少當前看來當今聖上也有意用陳西言來平衡楚黨的勢力,春闈放榜只是試探口風。
對於老百姓,皇帝高高在上,絕無人敢反抗,事實上這世間就沒有絕對至高無上的權力。至少在立相的問題上,當今聖上就無法任著性子來。要是強行將陳西言推上相位,楚黨與朝中其他派系即使未必敢集體罷工,但是暗中阻撓一二就足以使局勢往更壞的方向展,甚至可能使政令連皇城都出不了,更不用說將天下局勢掌握在一人手中。
當今聖上不敢驟然立陳西言為相,遂用陳明轍來試探朝野的反應,或者說為立陳西言為相做鋪墊。
楚黨此時還無法有過激的反應,陳明轍雖說名列會試第三,但是殿試點為狀元,並沒有過分之處,但是楚黨也不能沒有反應,一旦朝野輿論的風標從“從聖上可能用陳西言為相”轉為“用陳西言為相這個選擇也不錯”、“陳西言為相或許會比張協更能挽回大局”,屆時楚黨再要堅定反對皇上用陳西言為相就是少數派了。
楚黨必須在事成定局之前施加阻力,只要破壞掉陳西言出仕拜相的可能,自然就沒有必要面臨最後兇險一關了。
“此事絕不可跟外人言,”顧悟塵嚴厲說道,“你們便當事未曾提起過……”
林縛知道顧悟塵心動了,但是構陷曲家未易事,但是一旦偷雞不成並且事情敗露就是大禍,顧悟塵不可能不小心,也不可能不跟張協、湯浩信商量就用此策。
林縛點點頭,與趙勤民、張玉伯率隨扈離開顧宅,又由張玉伯送過東華門。
出了東華門,月清風微,林縛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