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低地應了一聲:「嗯。」
「可是你爸從來都不聽啊!」吳醫生皺著眉頭,「每回情況出現惡化,你爸和你嬸嬸都跟瘋了似的。你爸這脾氣,現在已經鬧得我們整個醫院人盡皆知了,給我們醫院的管理也造成了諸多困擾不便。而且看到你媽被他那樣對待,我也實在是於心不忍,你爺爺的病你媽幹什麼要遭罪啊……」
祝沉吟似乎不願再同外人多談這件事,對吳醫生深深鞠了個躬:「謝謝您,吳醫生。」
高嘉羨在旁邊聽到現在,已經大概知道目前的病房裡是個什麼情況了。
她也已經猜到每次突然給祝沉吟打來緊急電話的那個人是誰了。
連身為外人的吳醫生都因為此刻裡面的狀況產生了那麼多負面的情緒,就更別提身為祝家重要一員的祝沉吟了。
只是,猜想歸猜想,當祝沉吟牽著她的手帶她走進病房的那一刻,她覺得自己到底還是把情況想得偏好了。
只見偌大的病房裡,原本潔白乾淨的牆壁上,此刻沾染著茶水和水果砸上去的大片濕痕。地上則是一片狼藉——有砸碎的杯子、倒在地上的椅子,還有摔爛的水果,以及亂七八糟扔在地上的包和衣物。
祝文軍怒氣沖沖地站在病床邊,他的手裡拿著一個碎了一半的花瓶,身前的地板上倒著整個人半趴伏在地上、頭髮凌亂、額頭上還有鮮血在流淌的龔莉。
管芯和祝容融則站在病床的另一邊冷眼旁觀著。
高嘉羨看這場景看得近乎目眥盡裂,她二話不說衝到龔莉身邊,將她整個人從地上扶了起來。
龔莉沒想到她會出現在這兒,雙眼通紅地看著她,啞聲喚她:「……羨羨。」
她咬了咬牙,將龔莉扶到整個房間離祝文軍最遠的角落,仔細看了看她額頭上被花瓶砸出來的口子,忍著火道:「媽,我等會帶您去包紮。」
祝沉吟這時冷著臉大步走到祝文軍面前,一把奪過祝文軍手裡破碎的花瓶,重重地放在一旁的櫃子上。
他面無表情地看著祝文軍:「爸,瘋夠了麼?」
祝文軍本來就在盛怒之上,一聽這話,臉頓時漲得更紅了:「你說什麼!?」
「我說。」他渾身都散發著冷冽的氣息,「大半夜的,把醫院鬧得雞犬不寧,讓主治醫生和護士輪流過來看你發瘋砸東西打人,你是不是覺得很痛快很有成就感?」
「大半年了。」他冷笑了一聲,「每回爺爺的情況稍有不好,您跟嬸嬸就恨不得把這家醫院都給拆了。」
「噢。」頓了頓,他又說,「也恨不得把我媽活活打死。」
祝文軍怒目圓睜,猛地沖他抬起了手。
「上次您扔花瓶給我蓋的勳章還在這。」祝沉吟抬起手,輕輕指了指自己的左眼下方,「您覺得蓋得還不夠好看是麼?」
他每個字都不留情面,飽含譏諷和奚落,祝文軍被激得渾身都在發抖。
只是,祝文軍並沒有錯過跟祝沉吟一起進來的高嘉羨,他這時指了指扶著龔莉的高嘉羨,對著祝沉吟厲聲道:「你帶她來這兒幹什麼?」
「我為什麼不能帶她來這兒?」祝沉吟冷眼看著祝文軍,「羨羨是我的妻子,理應有知曉一切真相的權利。您既然都願意讓陌生人看到您的精彩表演了,怎麼就不能讓您的兒媳婦也跟著瞧瞧?」
祝文軍「哐啷」一聲把旁邊唯一一把站著的椅子拍倒在地:「祝沉吟,你是真以為我不敢動手打你是嗎?你以為你結了婚,就能跟著那姑娘脫離祝家?我告訴你,只要你一天姓祝,你老子就能把你和你媽都往死裡打。」
祝沉吟還未說話,一直站在一旁不發一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