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他不以為然的神色，我把旁邊的電動腳踏車指給他看，&ldo;那輛車看到了吧?孟副院長的。孟院都快五十了還騎腳踏車，你三十出頭就買車，這就是差距啊。&rdo;
他把車子開出車庫，臉上的神色有些陰鬱，我正詫異，他很快又恢復了平常的神色，淡淡地說，&ldo;孟院是個很可敬的人。&rdo;
&ldo;我們都挺喜歡孟院，課上的忒牛。&rdo;
&ldo;在基礎也是有許多賺錢的辦法的，不少老師都編書、靠經費賺錢，但你們孟院就是一心撲在教學上……&rdo;他略微皺了一下眉，&ldo;但是他這樣，也未免把自己搞得太清貧了。孟院算得上真正做事業的人，讓這樣的人過苦日子，是學校的悲哀。&rdo;
話題不知道怎麼的就有一點沉重，車子沿公路向市區開去，我試著挑起個輕鬆點的話頭，&ldo;俞老師，你在做房地產對吧?&rdo;
他專注地看著前方，&ldo;你怎麼什麼都知道。&rdo;
不知怎麼的，我看著他，覺得他好像突然鬆了一口氣，瞬間輕鬆了似的。
21
那天我晚飯吃得非常起勁，因為見到了肉‐‐不是食堂那種呈顆粒狀需要用油鏡觀察的肉沫，而是大塊的、貨真價實的肉，盛在盤子裡冒著香氣，經常出現在大學男生夢裡的那種肉。我夾一塊梅乾菜扣肉放在嘴裡，頓時覺得人生圓滿，了無遺憾。
他就坐在我對面，吃得很少，我有點不好意思，讓了他幾次，他掃兩眼桌上的菜，&ldo;太甜了。&rdo;
他領我來的是一家本地餐館，本地菜少有不甜的，但因為我是本省人，吃得格外歡樂。我這個時候才想起來，他似乎是外省人‐‐因為他的本地話很爛，勉強聽懂而已，根本不會說。
&ldo;俞老師，你不是本省人?&rdo;
&ldo;嗯。&rdo;
&ldo;那你不吃甜?&rdo;
他放下筷子，不輕不重地在我頭上敲一下，這種親暱的動作頓時讓我血氣上湧，&ldo;吃飯的時候哪來這麼多話。&rdo;
我紅著臉繼續吃飯，但注意力已經不再菜上了。和他隔著一張桌子，面對面的吃飯，說話，能這麼看著他，已經讓我覺得很美好‐‐美好到吃什麼其實都不重要了。
吃完飯他送我回宿舍，大學離市區很遠，我不想麻煩他，但他根本不給我機會拒絕，直接把我塞進車裡。
我坐在他身邊，繫好安全帶，沒再堅持要自己回去‐‐就算他要多開一個小時的車去送我，就算這樣實在太麻煩他，我也還是忍不住和他在一起，能多一會就多一會。那天是我頭一次覺得學校離市區太近了，那條路應該再長一點的，越長越好。
他把車停到校門口，我沖他道別，很有點依依不捨，他看了看錶，突然問我，&ldo;你晚上有事麼?&rdo;
&ldo;沒事沒事，我晚上都沒事。&rdo;
他把車鎖好，&ldo;陪我走走吧，都沒在晚上來過大學。&rdo;
我當時的心情，應該可以用欣喜若狂來形容，但我臉上的表情大概不是笑，因為我已經興奮到全身的肌肉都僵了。
夜晚的大學很美好，白天看起來破爛的地方都變得靜謐溫柔，剛好是紫藤花開的季節，密密層層的紫藤架下面坐著不少幽會的情侶，我和他在竹林旁邊的長椅上坐下，他看夜景，我看他。
我們坐得很近，他身上清淡的味道很清晰，我的心跳開始不正常，簡直變成了典型的奔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