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和商家及大客戶屢屢爭執,弄得生意越發蕭條,但並沒出現過流血事件啊。
這是怎麼回事?與她記得的不同。
她鎖眉不解,無來由地,心裡那股不祥不安越發凝重,冥冥中,竟彷彿感覺有一隻無形的手伸入到她面前的水中,不講道理地一攪,攪渾了原本她能看清的一切。
她決定回去後馬上把近來將會發生的主要事件和參與其中的人物寫下來,好好地分析一下,理出個頭緒來。
正準備走,抬頭無意間看到前方的一個人,怔住。那個正和墨鼎臣說話、柱著柺杖身形衰弱的人,他也不經意地瞥來一眼,同時也猛然一僵。
那張枯瘦凹陷的臉上乍現奇異的神色,驚訝,激動,悲切,羞愧,唯獨沒有憤恨,眼睛也睜大著,欲要回避,又似乎捨不得,定定地在那裡凝視過來,要將她看得更加清楚。
蒼蒼卻沒有他那麼心情複雜,她默默地想道,看來那解藥確確實實是真的,墨松恢復得也很快。看著好端端的一個人被自己間接折磨得不成人形,她心中沒有報復過後的快感,也沒有愧疚感。
她只覺到淡淡的空惘,像為復仇而活的人在報仇雪恨之後剎那間失去依託,不知該行向何方,甚至懷疑多年來的偏執拼鬥到底有什麼意義。
一場空罷了。就像她的前世。她終於感覺到昨日種種離她而去,隨即便是釋懷,解脫了枷鎖,對未來產生一絲期盼和鬥志。
從今往後她仍然有所執著,可物件終於終於是不一樣的了。
這一日夜幕初降之時,蒼蒼得到通知,從翌日起她將作為墨珩的隨從,跟他去上太學。
這裡的隨從比純粹的侍者要強些,但又不如陪讀,說明白點就是一跟班。跟班麼,當然要時刻跟隨左右,偶爾負責照顧衣行起居,於是蒼蒼需要換個住宿地方,從逢春院轉移住進墨珩的聽潮居。
收到通知的時候,蒼蒼正手走游龍地在紙上做事件人物歸納總結,當然涉及公眾人物詞彙時,她用的是唯有自己看得懂的暗號,以防他日被旁人看去橫生枝節。
懸筆落下最後一個符號,她對前來報信的婆子微微一笑:“多謝嬤嬤來告,我這就整理行裝。”
對方一臉鄙夷地離開,一邊口裡碎碎唸叨著:“真不知道使了哪樣狐媚子手段,竟讓大公子看上眼,特特到管事那兒要了人去,哼,麻雀飛上枝頭?我看你何時被趕出來……”
她聲音雖小,但蒼蒼耳力好得很,一字不漏地聽進去。她沉默下來若有所思。
看來墨鼎臣委實氣她得很,調派她的命令根本不從他那裡走,而是從墨珩那邊直接下來的。這在表面上看來,可不就是她私底下向墨珩使了什麼花招硬求來的嗎?
名聲啊名聲,算是毀掉了。以後她大概要成為狐狸精不本分的代名詞,在這府中飽受羨慕嫉妒恨。
這倒都不重要,主要是墨珩那裡是什麼認知,對她持什麼態度。
她能力待定價值不祥,加之之前她的要求,她的身份對墨珩必定還是保密的,墨鼎臣是用什麼說法叫他照做的?不會自己過去後還要解釋一番吧。
哎呀呀,還要處理人際關係,這不會是一道考驗吧?
這倒是蒼蒼誤會墨鼎臣了。人家日理萬機的侯爺哪有心思跟她玩遊戲?不過他也沒盡心就是,她的事稍微交代下去,卻是被另外一個很上心的人接過去做了。
“還沒回來住幾天就要走了嗎?”一道聲音打斷了蒼蒼不太著調的思緒,冬初站在桌前定定地瞧著她。
蒼蒼抿抿唇:“冬初……”
“不過這樣真好。”沒等她說話冬初就笑著說道,“我總覺得你和我們是不一樣的,不會在這個院子裡呆一輩子,現在你就要走了,不過是去更好的地方,這樣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