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端過一邊的薄粥,“夫人,您都昏迷了整整十天了,怎不讓人擔心?”
“十天?”羅硯織見海棠一臉愁容,急忙接過粥,“海棠,你怎麼會在這裡?還有,我怎麼會從沈府回來的?三爺呢?談昕呢?”
“夫人……”海棠的淚成串地掉下。
“到底怎麼了?”見狀羅硯織急忙坐起身。
“三爺,三爺他恐怕已經……”
哐當!
盛粥的瓷碗跌了個粉碎。
從臨濠到遼陽的官道向來鮮有人煙,這日一行眾人竟然浩浩蕩蕩而過,塵土飛揚起來,使得一旁擺茶攤的小二頻頻咒罵。
“我看我們就在這裡歇歇腳吧。”
為首的官兵揚起手,隊伍慢慢停了下來,官兵從馬上一躍而下,走到隊伍的中間,對著一個頭發打結的男人道:“沈萬三,你還受得住吧?”
男人抬起頭,微微笑了一下,在這種情形下還能笑得出的除了沈萬三還能有誰?
“俞大人對沈某已經仁至義盡,不僅去除了手上腳上的鏈條,還容得沈某沿途休息,沈某感激不盡。”
俞典這次奉皇上之命,押送沈萬三發配遼陽。先前他與沈萬三曾有數面之緣,也好不敬仰這個與眾不同的商人,奈何今日他已淪為階下之囚,他能為他做的也只有這些了。
“好了,隊伍先在這個茶鋪稍作歇息,接下來的路可更不好走了。”
談昕扶著沈萬三朝茶鋪走去,俞典這才發現沈萬三竟一瘸一拐著。
“你這是怎麼了?”
“三爺的兩隻腳上都落了水皰,疼得連鞋子……”
“談昕!”沈萬三打斷他的話。
俞典嘆了口氣後徑自走開。
“三爺,你為什麼不讓我說?或許可以讓俞大人給您備匹馬。”
沈萬三苦笑道:“談昕,我們現在是在充軍,不是遊山玩水。”看著部下一臉不快,他語重心長道,“談昕,我知道你的心意,在這種時刻下你還肯跟隨我我已經感激不盡。”
“三爺,您千萬別說這種話,能跟著你是我談昕的福分。如果只能同甘,不能共苦,那我談昕枉為人了。”
沈萬三重重地拍上他的肩膀,千言萬語盡在不言中。
“只是不知道澤宇現在又身在何處,恐怕是我連累了他。”
談昕從一旁拿了兩隻饅頭,遞給沈萬三一隻,“爺,你先吃點東西吧。彭爺或許趁亂逃了吧,當時情況那麼緊急,那麼多官兵衝到府裡來,知道的是來將財產充公,不知道的還當他們強盜呢。”
沈萬三也感慨道:“我也沒料到皇上居然那麼心急,都城剛建了一半就朝我下手了。”
“爺,你為皇上做了那麼多事,他居然隨便編排了個罪名便將你發配遼陽,真是、真是……”談昕用力一拍,一個桌角被拍落,令得一邊的官兵高度緊張。
“我該感激他才對,原先我以為他會殺了我。”沈萬三自我安慰道。
俞典似是突然想起什麼事,走到沈萬三這一桌,從懷裡掏出一封書信來。
“沈萬三,這是上路前有人讓我交給你的。”
“哦?”他接過信。
“是誰的信?”談昕問道。
沈萬三一目十行,看完後遞給了談昕,談昕沉不住氣,邊看邊罵。
“這個彭澤宇,枉我們還擔心他的安慰,原來這一切都是他使的詭計,是他向朱元璋遞的密信,說三爺你家財萬貫,對他威脅巨大……這個可恨的彭澤宇,居然還敢來信挑釁!”
“由他去吧,狡兔死,狗肉烹,他的下場也不會比我們好到哪裡去。”
“可是、可是,我咽不下這口氣,恨不得立刻回頭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