黢,覬覦這邊的人已經撤走,他看不出什麼來,拉大鰍爺、趙虎蹲甲板上商議道:“我們的船是空船,稍有行船經驗的人一眼就看出虛實來;再說洪澤浦水淺,東陽號就算是不載貨想過洪澤浦轉入淮河也是膽顫心驚怕隔淺,這些人劫我們的船做什麼?而且洪澤浦聚鬧抗捐的漁戶在中旬突然散去也有些蹊蹺啊……”
“他們是不是要設下陷阱引秦城伯入彀?”趙虎記得林縛在吃酒前說過秦城伯卸任之後多半會想順路會老家顯耀,他一直思量著這事,說道,“洪澤浦的漁民、船戶繼續封堵水路不散去,就算秦城伯再想回鄉光宗耀祖,也無法從洪澤浦借道去鍾離縣……”
“洪澤浦歷來是水淺之地,漁民、船戶都無大船,秦城伯攜家帶口回鍾離,勢必也是一支龐大船隊,有人真想要引秦城伯入彀,只要將秦家船隊逼入洪澤浦淺水區域擱淺就可以肆意妄為,但也要防止秦家船隊見機不對退回石樑河。換成是我,用一艘大船封堵秦家船隊的退路十分必要……”大鰍爺說道。
“這麼看來,還是先要確認暗中打探這邊的人是否跟洪澤浦那邊有關……”林縛蹙著眉頭,吩咐道:“點燈,讓一組人披甲出來執刀列陣,能不起衝突儘量不起衝突;另外傳訊通知烏鴉爺上船來。”
“好咧。”大鰍爺葛存信應道,就去做安排,他也是船戶出身,要是覬覦這邊的是洪澤浦漁民、船戶,多少要念香火情,能嚇阻對方不起衝突最好。
船尾甲板上還有三層艙室,艙頂甲板距水面約有三丈高,艙頂甲板又有一座丈許高的木塔,與河口角樓相仿,上面所置的銅油燈雖然不如河口角樓那般巨大,三股燈芯也都如嬰兒手臂粗細,儲油燈座有半人高,上有遮棚,用琉璃罩擋風,點燃燈芯後能使整座十二丈長、兩丈寬的東陽號甲板都明亮如晝。
說實話,艙頂甲板上所置的木燈塔若僅僅是這樣,還遠不如在船上多掛幾隻風燈便捷、節省,琉璃罩又是易碎昂貴之物,但是用上磨光凹面青銅鏡,可以將燈火投射到三百步以外的遠處。在沒有探照燈的時代,如此簡陋的木燈塔可使東陽號在夜航時少出紕漏或者在夜戰中獲得諸多優勢。
林縛此時只想威攝那些人不要對東陽號心生貪念,這些人若是以即將卸任離開江寧的秦城伯為目標,那就應該要給秦城伯一個石樑河、洪澤浦可以安全透過的假象,而不是輕舉妄動對東陽號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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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迷局(二)
大船如樓,挨著渡口的松木碼頭,艙頂甲板上的燈塔點燃後亮如明月,不僅大船甲板,甚至將碼頭這邊也照得纖毫畢呈。尋常人哪裡見過這麼明亮的燈火,當成一樁稀奇事,子夜時分,滯留兩岸的流民也有很多沒有睡去,都聚到河邊來觀看,影影綽綽有兩三百人,好不熱鬧。
洪澤浦與石樑河相連構成貫通淮水與揚子江的一條重要水道,但由於洪澤浦是由大大小小几十座湖泊相串而成的淺水湖域,千石船載滿貨物吃水較深,即使春暮夏初的漲水季也很難從洪澤浦順利的通行過去進入淮河,所以往來洪澤浦、石樑河的船舶多為載重二百石左右的烏蓬漕船,千石大船極為罕見,停泊在岸邊顯得極為偉岸。
之前在渡口酒家吃酒的漢子有四人混在人群裡看了片刻,又悄然撤到無人的草叢深處。
“賊他孃的,”一名半張臉都是亂蓬蓬捲曲髯須的中年漢子啐罵道,“這不是要誘惑爺爺下手劫船嗎?”
“你光顧看船好了,船頭那十名武衛,你就沒看見?這狗日子的集雲社,那林縛也真是狗官一個,他小小的九品司獄,竟然敢給自傢俬兵配精鋼陌刀如此重械,那些人身上穿的甲賊他娘叫好……”額頭有一道淺疤的漢子咂嘴說道,眼裡露出饞樣。
“隔這麼遠,你能看出那些人身上穿的甲是好是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