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脫身。他帶來的捕快鄉勇人數雖眾,但投鼠忌器,都不敢動手。鮑餘年事到此時也橫下了心,寧願得罪陸知璋,也要幫張槐把這樁功勞拿到手。
一行人剛走到大門口,就被一支人馬堵住了。
只見東門外一字排開了二三百人,手持刀槍棍棒,還有一部分人手拿魚叉,都怒眉橫目,在那兒候著官兵。為首的兩個人,一個是古丈的土司花亦農,一個是洞庭湖的漁夫謝舜堯。
剛才,裡面事變才起,花亦農就知道不好。他要救妹夫與外甥,但因人馬都在外面,孤掌難鳴。就趁亂跑了出來,到前面集合了自己帶來的人馬,與聞訊正要進去的謝舜堯會合了,在東門外等候。
謝舜堯在洞庭湖上打魚多年,為人仗義疏財,人緣很好,身邊集聚了一批窮困的漁民。他對岳父的感情極深,因為他覺得世上最好的女人被自己娶到了。這次岳父過壽,捎信讓他打幾十斤菊花魚來。菊花魚是洞庭湖的名產,產量很少,但他招集弟兄,連夜下湖。五天五夜沒上岸,打了二百斤菊花魚。又帶了幾十個窮弟兄用船送來。
他高高興興地忙碌著,心裡很喜歡。上不上桌吃飯,他無所謂,本來就是人下人麼。但他萬萬沒有料到,他最喜愛的小舅子竟然被官府抓了。而且岳父也因此而亡,死屍在廳堂裡都不得收拾。
謝舜堯心膽俱裂,幾乎要瘋了。他才不管胡英有罪沒罪哩!胡英要真是長毛黨造反,他第一個跟著抗起大旗。剛才他到後宅去了一趟,岳母已經甦醒,但躺著不能動。一幫女人只知道哭,啥也做不了。就連潑辣的六丫頭湘蓮,也嚇得渾身發抖。倒是花家的二小姐花鬱青,提了寶劍與她的丫環菊湘在院門口守著,擔心官兵進來騷擾。
謝舜堯交待了幾句,到外面找彭金麟與王冠銀不見,就分派了十幾個兄弟,守把住後宅。自己帶了其餘的人,與花亦農的人馬合在一處,要救胡英出來。
張槐見前面受阻,就趕了過來。鮑餘年對他說了情況,他走到門口,對花亦農說:“花土司,你是朝廷封的官號,自應當遵守朝廷的法度。胡英是長毛黨的重要魁首,現在人證物證都在岳陽,你阻攔本府,是要造反麼?”
《菊花醉》第二章(12)
花亦農尚未答話,謝舜堯接上說:“啥子長毛黨短毛黨?都是你在血口噴人!胡家為人誰不知道?你莫不是看著他們的家業眼紅,設計陷害吧?”
張槐掃了一眼這個手持漁叉的人物,面孔黝黑,雙腿粗壯,竟赤了一雙腳,並不認識。就問:“你是何人?”
原來謝舜堯常年在船上、水裡生活,穿不慣鞋子。這次來拜壽,總要打扮一下。湘芸逼著他穿了一雙新鞋子,卻把腳板擠得受不了。因怕丟了身份,勉強忍著。剛才一出事,他跑前跑後地一陣忙亂,嫌穿鞋礙事,早把它扔了。
謝舜堯見張槐問他,就說:“爺爺的大名,你這個狗官也不必曉得。我只要你明白,不把人留下,今日你別想邁出這個大門一步!”
原來想溜掉後來又改了主意的彭金麟這時擠了回來。他躲開謝舜堯的視線,藏在門後悄悄地告訴張槐:“大人,這個人是胡世倌的四女婿,洞庭湖裡的漁夫。”
張槐聽了納悶,胡世倌是名聞大江南北的茶葉鉅商,那女兒還不是金枝玉葉?咋會嫁給一個粗蠢的漁夫呢?想到這兒,他問:“你又是誰?如何知道的如此詳盡?”
彭金麟諂笑道:“小人名叫彭金麟,是益陽府的團總,也是胡世倌的大女婿。”
張槐吃驚地看了他一眼,不解地問:“你既是他大女婿,為何反而跟著我呢?”
彭金麟正色地:“我們雖是親戚,但我家世受國恩,豈敢因情徇私?”
張槐誇了他一句:“能大義滅親,非常人可為。我定要奏報朝廷,褒獎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