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承寧看著眼前模糊的人影,雖是看不清楚,心下卻無比清晰地浮現出了他此時的模樣,不由自主地便開了口,“阿珩,我頭疼。”語氣不自覺帶上了委屈之色。
顧明珩一聽,手下的動作便是一頓,他眼含擔憂地看著陸承寧,“可嚴重?要不我再去將鶴翁請來?”語氣急切,說著想要去碰一碰陸承寧的頭,但是又有些遲疑。
陸承寧頓了頓,繼續說道,“不是很疼,就不用勞煩鶴翁了。他老人家年紀也大了,想來這頭疼也不礙事,緩緩就好了。”說著無事,但是眉心卻一直沒有鬆開,很是不適的模樣。
顧明珩想了想,將自己的指腹放到了他的頭上,找了頭維、天柱和玉枕三個穴位輕輕地按揉起來。
感覺陸承寧一愣,便語調輕柔地解釋道,“鶴翁曾提到過若是阿寧頭疼可以按揉這幾個穴位,會有所緩解。阿寧閉上眼可好?應該會有用的。若是還是疼的厲害,我們就只能勞煩鶴翁了。”
陸承寧藏在袖中的手動了動,想要說什麼卻還是沒有開口。最後整個人都放鬆下來,靠在椅背上。他閉上眼,感覺到輕緩而溫柔的力道在髮間的面板上游移,嘴角漸漸浮起淺淺的笑意,但是眉間的皺痕卻一直沒有松下去。
屋外的庭院中,謝昀泓看了看屋內的場景,小聲地靠近穆寒江的耳旁說道,“敢不敢打賭,殿下定是沒有頭疼。”他用摺扇的邊緣掩住唇角,淡粉的雙唇微微勾起,很是惑人。
遠處有怡人的花香傳來,令得夜色馥郁。
穆寒江在他靠過來的一瞬間便聞到了他衣上淺淡的薰香,下意識地往一邊靠了靠,但是總覺得鼻尖蘭草的香味縈繞不去。
“殿下這三年真是變了許多,如今的殿下已經是名副其實的儲君了。”良久,調整了神色穆寒江很是快速地轉移了話題。
說完,他心下也有些恍然,從建章十二年到如今,已經有七年的光陰。想起當年初入東宮,第一次見到年幼的殿下時心中的不忿與驚訝,卻恍若昨日一般。
“殿下這樣不好嗎?”謝昀泓手中摺扇一收,發出清脆的響聲。
他回頭看了看屋內端坐的陸承寧,眼神變得沉靜起來,“其實殿下更想要的,應該是幼時的生活吧?有阿珩陪伴在他的身旁,每日無憂,沉浸於自己的天地中悠然得趣。但是因為他是今上唯一的嫡子,是大雍的儲君,所以他不能。”
他仰頭看著頭頂的夜空,眼神變得悠遠起來,帶著幾分感懷——而自己,何嘗不是當今丞相唯一的嫡子,江南謝氏的公子。
他的聲隨著悠遠的夜風,“或許這七年以來,我們都已經在不知不覺中變成了殿下的責任,他需要保護阿珩,保護我們,保護效忠於他的所有人。
偶爾聽阿羽提及這幾年來殿下書案上的燈幾乎未曾在三更前熄過,也是心酸。兵法韜略,四書五經,先賢史冊,每一本上都有著細緻的標註。這樣的心志讓本公子都望塵莫及。殿下他原本不用如此執著於武藝騎射,但是如今殿下的箭法已是日臻精妙。”
謝昀泓驀地頓了下來,像是想到什麼一般,面上溢位苦笑,他收回視線看著身旁的穆寒江,“阿木,你說殿下能成功嗎?”
穆寒江看著他帶著不確定的神色,很是堅定地說道,“那個位置是屬於殿下的。”十分簡單的一句話,卻令人奇異地令人信服。他的雙眸漆黑,定如磐石。
謝昀泓定定地看了他數息,突然笑道,“若是有人和殿下搶奪位置,難道阿木你就直接帶兵衝進去搶回來?”原本只是挪耶之語,卻見穆寒江很是認真地點了頭,沒有絲毫玩笑之色。
謝昀泓猛地用扇子遮住他的嘴,力道卻不重,語帶焦急,“真是木頭!雖然這裡都是自己人,但是這些話也不能亂答應啊!這要是被旁人聽見了,抓了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