珩,一起彈奏可好?”兩人捱得極近,他的聲音雖低,但顧明珩幾乎能夠清晰地辨識清楚他話中的每一處顫音與嘆息。
他看著陸承寧沉靜如深潭的側顔,眼裡有些掙扎,最後還是掩住了眸光,換上了一貫溫和的神色,緩緩笑開來,溫言答道,“好。”
他收回放在琴上的左手攏在袖中,才發現竟有著輕微的顫抖。月白的寢衣垂落在地上,晃盪出淺淺的弧度,一如他的心境一般難寧。
悠揚的琴聲漸起,初時有著些許不和,不過數息時間便如出自一人之手。只是曲中多了幾分鬱郁不解,少了白日水榭中逍遙雲端的閒適之意。
兩人同坐一處,琴音和鳴,衣袂相交,卻不知為何心思各異,鬱色沉沉不散。
殿外已是月上中天,朦朧的秋月將清輝灑落在琉璃瓦上,有若薄霧。顧明珩掩上窗扉,將夜的涼意隔絕在了屋外。
仔細地將榻上的錦被鋪開整理好,此處許久沒人睡,連溫軟的棉墊觸著都有些冷硬。顧明珩伸手理了理玉枕,手卻突然被握住。他遲疑了一會兒,才偏頭看向站在一邊的陸承寧,就見他的視線落在展開的錦被上,神色難辨,一時心中竟有些心虛。
“阿珩這是何意?”陸承寧直直地看著顧明珩,聲音輕輕地問道,他雙眼暗如夜幕,卻帶著明顯的脆弱,只固執地看著顧明珩,不移分毫。
顧明珩張了張口,卻不知道應該怎樣回答。難道說自己不想與他同榻而眠?還是說自己心中下意識地想要遠離那樣的情感?
他逃避著陸承寧的目光,故作自然地開口道,“今夜突然想獨自就寢。”他視線遊移,語氣很低,一點底氣也無。
陸承寧看著他,沉默了許久,才一點一點地鬆開握住他的手,輕聲吐出一個字,“好。”接著轉身離開。
站在原地的顧明珩沒有動,他緩緩地深吸了一口氣,抑制住心中突如其來的澀意與失落,躺到了榻上。
涼意自被衾透進身體,一點熱意也無,此時才恍然發覺,原來秋夜如此冷人。
清晨進朝食的時候,顧明珩眉間尚有些倦色。他坐在桌前下意識地揉了揉眉心,就聽見陸承寧的聲音,“阿珩可是身體不適?”聲音中帶著淡淡的關切。
顧明珩手一頓,習慣性地對上陸承寧的雙眼,又在下一瞬躲避開了這般的目光。
阿寧,五年朝夕相處,到了此時我竟然不知道應該怎樣面對你。像從前那樣——不好嗎?
“阿珩。”沉寂了許久,陸承寧突然輕輕地喊道,帶著一絲受傷與小心翼翼,他雙眼靜靜地看著顧明珩,緩緩說道,“阿珩可是生阿寧的氣了?”話裡竟是含了淡淡的緊張與不安。
顧明珩勉強地笑了笑,“阿珩沒有生阿寧的氣。”卻依然沒有對上陸承寧的雙眼。他視線不知落在何處,只下意識地不願去看清他雙眼中毫不掩飾的情意。
一時,席間再無話。
謝昀泓先一步踏入崇文館的時候,猛地停下了腳步。跟在他身後的穆寒江有些不解,用手肘輕輕碰了碰他,“怎麼了?”
他力氣很大,但是每每對上謝昀泓,就下意識地減了力道。他總下意識地覺得,謝昀泓就像他小時候養的那隻小銀狐,美麗而高傲,卻又很是脆弱,力氣稍大了一點就會傷到它。
摺扇一收握在手中,謝昀泓慢悠悠道了兩個字,“沒事。”接著便走了進去。
他坐到自己的位置上,眼中有著淺淺的興味,殿下和阿珩是發生了什麼事嗎?平日都是同坐一處,今日殿下卻一改往日習慣,坐到了正中的太子座上。
如此生疏而明顯的模樣,可真是不正常。
穆寒江也是看出了不同,他朝著謝昀泓眨了眨眼,無聲地用口型問道,“吵架了?”他有些憂心,太子與阿珩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