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個看著出場的那些囚犯般的舉子們,看了好半天,才看見姜彥明蓬頭垢面,臉色青灰,提著籃子從貢院出來,平福忙揮著手叫道:“五爺!這邊!這邊!”姜彥明聽到平福的聲音,忙擠過去,將籃子遞給平福,平福忙接過籃子,一把扶著有氣無力的姜彥明,擠出眾人,往旁邊一條僻靜的巷子裡上了車。
李丹若等在二門裡,見車子進來,忙打發豆綠回去跟程老太太報平安,自己上前扶了姜彥明,姜彥明靠在李丹若身上,打了個呵欠苦笑道:“可算熬過來了,這漏夜趕考場真不容易。”李丹若仔細看著臉色青灰、明顯瘦了一圈的姜彥明,心疼的笑道:“這考試也真是,怎麼能考這麼多天?這不是考文章,是考體力呢。”
“可不是,身子弱的,熬死的都有,還好還好,三篇文章總算做了個花團錦簇,照你說的,盡了人力,餘下的且聽天命。”姜彥明打了個呵欠道:“那號房闊三尺,深六尺不到,今年這天真是冷的邪乎,我這幾夜就沒睡好過,中間還下了兩天雨,我得好好泡個熱水澡,驅驅寒氣,然後好好睡一覺,真比囚徒還不如!”姜彥明一路走一路感慨。
李丹若看著姜彥明沐浴好睡下,這才穿過角門,和程老太太稟報去了。
姜彥明直睡到第二天一早,才起來吃了飯,往隔壁給程老太太請安,陪著細說了一陣子考試的事,直到近中午才回來。
剛轉進垂花門,迎面撞到正和枝姐兒玩的跑的咯咯笑個不停的姜敬默,姜敬默看到姜彥明,眼睛睜的溜圓,滿臉驚訝的看著姜彥明,突然撲過去一把揪住姜彥明的衣襟,轉頭看著枝姐兒興奮的大叫道:“呀!父!”
枝姐兒笑著奔到姜彥明面前,伸手拉了姜敬默,仰頭看著姜彥明,每個字都裹著笑,清脆的往外蹦的飛快:“五叔你去考試,我跟默哥兒說,他就是聽不明白,拉著我到處找你,桌子底下也找,櫃子裡也找,銅錢大的角落都得找找,連針線筐裡也要翻翻,一邊找一邊唸唸有詞‘父呢?’可好玩了!”
姜彥明蹲下身子,一手摟著姜敬默,一手摟著枝姐兒笑道:“默哥兒想父親啦?”
“嗯!”姜敬默大腦袋往後仰的連身子也往後傾在姜彥明手上,仰到仰不下去了,再重重的點回來,以示想的很厲害,姜彥明被兒子這頭點的心軟的要化開去,笑著親了親兒子,又捏了下枝姐兒的臉頰,一隻手抱起姜敬默,一隻手牽著枝姐兒,往屋裡進去。
李丹若進來時,姜彥明正和姜敬默、枝姐兒在炕上玩笑成一團,沈嬤嬤掀簾子讓了李丹若進來,衝姜彥明抬了抬下巴道:“你看看,默哥兒把他當馬騎了半天了,人家都說抱孫不抱子,他這倒好,往後哥兒大了,哪還有個怕勁?這無法無天可成不了才,你也勸勸他。”
“這有什麼勸的,沒事,怕也不在這上頭。”李丹若去了斗篷,看著炕上笑道,沈嬤嬤接過斗篷,呼了口氣道:“就知道跟你說沒用,算了,船到橋頭自然直,哥兒性子純良,人又聰明,往後再怎麼著,斷不會不成才,這榜什麼時候放?平福說得半個多月,得那麼長時候?我記得前些年沒兩天就放榜了。”
“都是這麼長時候,沒放榜還有個盼頭,放了榜……”
“呸呸呸!奶奶這話說的,放了榜必定高中,名列前茅!”
李丹若笑起來:“我也這麼想,託你吉言。”
程老太太和沈嬤嬤一樣數著日子,到了放榜這天,天還沒亮,程老太太就摸黑起來了,豆綠剛推開門,趙氏就穿戴整齊的從廂房出來,看著豆綠笑道:“老太太起來了?今天早了快一個時辰。”
“大/奶奶也早呢。”豆綠笑道,趙氏抬頭看了看天色道:“今兒放榜,天倒也好。”
“放榜也是那院的事,大清早就吵得人睡不好覺!”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