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的是一箇中年婦女,很胖,兩層腮幫,脖子上套著黃金項鍊,像極了我曾經養過的一隻泰迪,她十根手指上帶著三個戒指,可憐的戒指,不知道被撐大了多少,腳趾上塗著指甲油,指甲油被燻得有些發黑。
女人開啟信,讀了不到一分鐘,把信對摺,再對摺,又對摺,還沒夠,接著對摺兩次,扔在褲兜裡,就像亭子裡的女人扔韓國的糖果皮一樣。
“喲,你是伊蝶什麼人啊?”女人面帶隱晦的譏笑,眼神裡滿是莫名其妙的嘲諷。
“我是她鄰居。”這個人,比剛才那個還讓我倒胃口,幸好早上沒吃多少飯。
“鄰居啊,”女人這次的譏笑沒有隱藏,嘴咧得像摔碎的爛石榴,“我那個女兒,從來沒讓我省心過,七八年了,沒喊我一次媽,現在生病了,沒錢了,哼哼,倒是知道夾著兩條腿回來了。”
我想扇她。
“你等著。”女人進屋後很快就回來,把一沓鈔票塞給我,一隻手捏著我的胳膊,“肌肉很結實嘛。”
為什麼現在是21世紀?我什麼都做不了。
回到醫院,我把錢給小蝶。
“多少?”她問。
“1000整。”
小蝶冷笑幾聲,把錢還給我,眸子裡閃著火。“亮,麻煩你再跑一趟,把錢還給她。”
我明白她的心情,我照做了。等我快出門,小蝶又讓我回去,她說今天我應該是累了,讓我明天再去。也好,一整天都不在小蝶身邊,我受不了。
第二天上午,我又去了大唐街。這次敲門沒有人應,院子裡的車也不見了。問附近的人,說是這個院子裡的兩口子昨天晚上開車去青島度假了。
“兩口子?哼哼。”我在心裡冷笑。
我把一千塊錢攔腰撕成兩半,整齊疊放在信封裡,透過門縫,扔在他們的院子裡。
小蝶這時候應該正在掛水,我本應該儘快趕回去。可我心情又很煩躁,就隨便走著,琢磨著該從哪裡弄到錢。不知不覺又回到從前的老房子,那時候,小蝶住207,我住206。
現在它們都應該搬進了新的租客,小蝶陽臺上的花也不見了,鐵架子上空空蕩蕩,鏽跡斑駁。不過幾個星期,無論是207還是206,都顯得破敗許多。
我無奈地坐在路邊,愁思千條萬縷,纏在一起,腦子裡一片亂麻,不知道哪裡還有出路。沒工作,沒錢,心愛的人生病住院。在一瞬間,我甚至希望自己和小蝶倒不如一塊死了乾脆。
我正沒頭緒地亂想著,感到有人拍我的背,我抬起頭,看見一個穿西裝打領帶戴眼鏡的男人。他面帶微笑,眼鏡泛著光。他是誰?他要幹什麼?
第 5 章
“你是?”
“年輕人,我看你這麼愁眉苦臉,是不是有什麼煩心事?要不跟大哥說說?我是過來人,說不定能給你指條明路。”眼鏡男在我身邊坐下,臉上始終掛著微笑。
“我愛人住院了。”
“我靠,我還以為什麼呢。這你媽,現在醫療水平那麼發達,什麼病治不好?小兄弟,我說話直,你別見怪,難不成你的愛人得了什麼重病?”
“不,”我搖搖頭,苦笑著,“病到不重,可是沒錢啊。”
“嗐,錢的事!嘖嘖,這有什麼難的,當年我也是像你一樣,沒錢!屁都沒有!但現在呢,房產到處有,車子開不完,女人總跟著我腚後跑。呸呸,我這人,沒上過學,說話粗,但話糙理不糙,而且我的心腸可熱乎著,我看到你,就好像看到以前的我,那時候,如果有人能拉我一把,我哪至於會受那麼多活罪。你放心,小兄弟,哥哥有錢,哥哥借你!”
小時候在學校門口總是被別人騙,我對陌生人很警惕。
他看穿了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