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淳此時著意培養沈慄,來往待客都不避著他,幾人相讓往正堂而去。
沈慄偷見沈淳雖與何澤熱情寒暄,轉頭時卻嘴角微牽,望向何氏所居院落,似有譏諷之色,方才恍然明白:何氏此前在府內收買了不少奴僕,雖然把她關起來後沈淳清理了一遍,但未必沒有漏網之魚。必是有人給何府遞了訊息,何澤擔心妹妹才匆匆上門。
五老爺沈凌時任兵部郎中,散值回府聽到有客來,也換了衣裳過來相見。
幾人寒暄落座,待上了茶,何澤果然提起何氏:“今日忽然有人前來尋我,言說貴府聲稱舍妹忽然失心瘋了,然而在下並未聽說此事,故而散值後匆匆而來,請問沈侯:舍妹真的瘋了?若然如此,沈侯為何不曾遣人相告,難道舍妹沒有孃家不成!”
何澤問得氣勢洶洶。沈慄侍立一旁,見沈慄與沈凌不約而同皺了皺眉,忽然插話道:“父親,兒子有話說。”
沈淳端起茶,大咧咧道:“你何世叔也不是外人,說吧。”
沈慄道:“兒子有些奇怪,是何人去尋何世叔?別的不說,三嬸孃深居後宅,她的訊息怎會被人拿到府外傳遞?”
沈淳向何澤道:“我也很奇怪,我沈府後宅之事怎會到得何兄耳中,何兄的訊息還真是靈通啊。”
何澤愣了一下,道:“這是小事,我此來是為了舍妹……”
沈慄嘴快道:“不不不,世叔,這可不是小事:我父親是禮賢侯,當初帶過兵的,府中還有些機密卷宗;我五叔現任兵部郎中,有時也會把一些公務拿回府中處理。如今連我家內宅之事世叔都有耳聞,可見世叔對我沈府可謂瞭如指掌……”
何澤跑來給妹妹撐腰,興師問罪的話還沒說出口,先叫沈慄扣了頂窺伺官員府第的帽子,不禁氣苦。怒道:“誰愛打聽你們侯府的事了!豈有此理!”
沈慄道:“不錯,想來世叔出自何家,行事一向光風霽月,不屑為此鬼祟行徑。此必是小人居心不良,意圖敗壞世叔清名,還請世叔告知此人是誰,我們定然輕饒不了他。”
何澤想也不想道:“是你們府上的一個小廝叫做硯樂的。”
沈慄挑眉訝然。沈淳沈凌卻毫不奇怪:何家是幾百年的世家,可惜家業猶存,風骨不再。族人自視甚高,視奴僕如物品,何澤也好不到哪去。況且他又是御史,一向是隻有他參別人的,怎麼肯因為一個小廝莫名其妙的背上一個窺伺侯府的名聲。
倒是可惜硯樂,被何氏收買給何澤遞訊息,沒想到反而被自己討好的主顧賣了。
沈淳高聲交代:“大管家,硯樂背主,此乃大罪,叫人綁了打死。叫府中僕人們現在沒有事情的都去看,看看背主的有什麼好下場!”
沈慄嚇了一跳,他到沒想到沈淳如此輕描淡寫地決定一個人的生死,此時才深切感受到這個世界和前世相比並不只是物質條件的不同。
何澤被沈慄打了岔,氣勢已經落了下來,語氣倒是平靜了許多:“舍妹到底是出了什麼事?還望告知。”
沈淳道:“我倒不信何兄一無所知。”
何澤皺眉道:“我只聽說她犯了錯,如今正被關在院子裡,連孩子也不能見。舍妹排行最小,自幼嬌生慣養,脾氣不好也是有的。然而她性情耿直,斷然做不出傷天害理的事。我今日此來,就是為了向沈兄詢問此時,不知她究竟犯了什麼大罪,竟讓你們連個寡婦也不肯放過,要叫她做個失心瘋!”
說著,何澤又氣憤起來。
沈淳冷笑不語,沈凌嘆道:“此事三嫂想必連何兄一併瞞在鼓裡。此前我侯府世子連通慄兒得了瘧疾,我兄長夜半延醫還是何兄參了他一本,不知何兄還記得否?”
何澤瞪著兩眼,呆了半晌才道:“怎麼可能?”
沈淳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