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有雨,老爺估摸著你逃不多遠,又沿途問了人,這才尋到的。”
畢竟他是何巡撫唯一子嗣,幾人都不敢太過放肆,就算何巡撫發了話也不敢當真把人綁著下樓,只意思意思押送到樓下。路過薛紛紛房門口時,恰逢直欞門被人從裡面開啟,面前光景使她一愣,脫口而出:“你是逃犯嗎?”
被人撞見如此窘迫一幕,何清晏從脖頸一路通紅到耳後,“是家父帶人來尋在下回去。”
這便讓薛紛紛更加不解了,找個兒子何須如此大動干戈?
屋內傅容跟著出來,站在她身後循著往樓下看去,目光落在何巡撫身上時微頓了頓,再看向那個一身單薄瘦弱的少年,若有所思。
*
雨後初霽,天朗氣清,總算一路順利到蘇州府吳縣。原本是打算在客棧歇腳的,然而初來此地傅容見過何巡撫後,對方聲稱與他一見如故,非要將人留在家裡居住。傅容推脫不得,只得應下,是以薛紛紛才在客棧訂了房間,那邊便有巡撫大人家的家僕來接應,說是請她們到府上一住。
她只得退了房間轉住巡撫府,許是何巡撫已經同下人打點過,門房老遠便迎了出來,更有一名丫鬟在旁等候,領著她到安頓好的屋子裡去。
從庭院佈置便能看出何巡撫是何種人,院裡只栽種垂柳梧桐,反倒馬樁靶場等空地不少,一看便知家主是個崇尚武力的人。
薛紛紛一面往裡走一面琢磨這巡撫到底何許人也,從垂花門下進入內院,穿過抄手遊廊,映入眼簾的是與外宅截然不同的光景。池下荷花含苞將綻未綻,水面游魚一掠而過,漾起層層漣漪。廊廡下放定窯纏枝牡丹青花瓶,處處透著雅緻,與之格格不入的想必便是一處庭院前立著兩名彪形大漢,目光精湛,看得人渾身生畏。
薛紛紛心生好奇,邊走邊忍不住回頭欲一探究竟,然而除了緊閉的房門外便再無其他。
“那裡是?”她問身旁領路的丫鬟。
穿水藍短衫的丫鬟回頭看了一眼,頗為無奈地搖搖頭道:“那是少爺住的院子,前幾日老爺想讓少爺去校場習武,奈何少爺不同意,隔天便逃走了。今早被老爺捉了回來,現下正命人嚴加看管呢。”
薛紛紛有所瞭然,轉而想到今天客棧場景,莫不是這麼巧?
丫鬟領她到東南方一間廂房停下,“請夫人在此暫住幾日,若是有需要之處,儘管吩咐就是了。”
薛紛紛頷首,她這才退下。
這房子往日打點得乾淨,鶯時幾人不多時已經收拾齊整,連日馬車使薛紛紛身上乏力,腰痠背痛,懶洋洋地倚在短榻上便不欲再動。
傅容回來時她睡意正酣,身上蓋著蝴蝶穿花毛毯,模樣恬靜安然,原本焦慮煩躁心情在看到她後竟有所好轉。
他下意識放輕動作,奈何薛紛紛睡眠淺,緩緩睜開眼看了看他,顯然尚未完全清醒。她坐起來揉了揉眼睛,半眯著困鈍地問:“什麼時辰了?”
傅容在她身旁繡墩上坐下,“未時剛過。”
這麼說來她足足睡了一個時辰,薛紛紛朦朧地嗯了一聲,“將軍跟巡撫大人的事辦完了嗎?”
“還沒有。”提起這個傅容便覺頭疼,往後倚在翹頭案上,“明日我要跟何巡撫去軍衛一趟,你可以去府外逛一逛,不要走的太遠便好。”
薛紛紛注意力卻完全被另一處吸引,“巡撫大人姓何?”
傅容頷首,似是料到她心中所想,“便是你昨日幫助之人的生父。”
她仍舊不解,“既然是父子,為何一個要逃一個要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