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紛紛癟癟嘴不以為意,“大概是昨晚睡的時候頭髮沒幹吧,我現在頭有點疼。”
經過鶯時的巧手,半刻鐘後薛紛紛終於能動了,隻手腳尚有些乏力虛浮,連喝藥都得要人喂。她半躺在床上捧著雕漆手爐,乖巧地喝完了一碗藥,一抬頭傅容還在床頭站著,面色複雜嚴肅。
“夫人怎麼回事?”他問一旁給薛紛紛熱敷手腳的鶯時。
不問還好,一問鶯時便覺得胸腔中燃燒著熊熊怒火,正準備告訴傅容實情,“回將軍,還不是那……”
“鶯時。”薛紛紛動了動手腳,已經不似剛起床時僵硬痠麻,她仿若沒聽見傅容問話一般,“我想喝薑茶了。”
鶯時沒法,心中喟嘆一聲,端過桌几上擺放的粉青釉碗,一口一口地給她餵了下去。
期間傅容一直耐心地候在一旁,待確認她再無大礙後便讓鶯時等人退了下去,坐在床沿拿過她瑩潤細腕,手上已經恢復熱度,不似方才那般冰冷了。
薛紛紛顯然不習慣與人碰觸,她抽回手縮排被子裡,“將軍若是沒事能出去嗎?我想再睡一會兒,方才被您叫醒了,現下很是睏乏呢。”
語氣和緩客氣,神情懨懨,竟讓人覺得有種拒人千里之外的疏離。
傅容一動不動,“你身子究竟怎麼回事?”
“身體不好,從小就這樣了。”薛紛紛不太願意在這話題上糾纏,她又往床裡面挪了點,不太願意跟他說話似的,“反正我驕縱又蠻橫,不懂事也不識大體,死了正好。”
“胡說!”傅容斂容苛責。
薛紛紛翻了個身,後腦勺對著他,“嗯,就是胡說的。”
“……”
大將軍忽然生了種自掘墳墓的錯覺,薛紛紛不再理他,不久呼吸逐漸綿長平穩,儼然睡熟。
*
花鳥鬧繁大理石畫屏後,鶯時正在默默地擦拭底座,忽見面前映入一雙青色雲頭履,順著青蓮色直身往上看,目光停在藍緣邊大帶上,她這才反應過來眼前的人是誰,忙彎身行禮:“將軍。”
傅容嗯了一聲,“你同我出來片刻。”
鶯時隱約猜到是何事,放下手中絹布與季夏對視一眼,垂眸跟在傅容身後出了內室。
八仙桌上放著剛沏好的烏龍茶,傅容端起來一飲而盡,端的什麼滋味也沒品出來。回想起方才況味仍舊心有餘悸,昨兒個還好端端的人,今早竟出了這等病症!
他放下茶托,“把你們小姐的情況如實跟我說了。”
竟然連“夫人”這個掩人耳目的稱謂都懶得用了,可見是真的引起了重視。
鶯時垂眸立於跟前,將詞句反覆斟酌,“小姐七歲時受了場劫難,從此身子骨便比旁人弱,大夫診斷了說是體寒所致,需得常年養著,才有恢復康健的可能。昨日喝的藥便是養身子的,這些年來小姐膳食都由飯飯掌控,分外注意,起居也由我等三人照料,許久沒喝那藥了。”她頓了頓,有幾分恨恨,“誰知道前晚……”
傅容便順著問道:“前晚如何?”
“回將軍,前晚是輪到春華值夜,因著白天下了場雨水,夜裡陰涼溼冷。內室裡的窗子被吹開敞了一夜,都不見得她關上!季夏睡前還特意囑咐過她,千萬要仔細小姐房裡,別讓跑進了寒氣。可她仗著曾是杜夫人的身前丫鬟,從未將我們的話放入耳中……小姐吹了一晚上冷風,果然第二天便受了寒,前段日子好不容易養好的身子又回去了!”提起這個鶯時便咬牙切齒,她素來是最沉穩的,此刻也恨不得將春華千刀萬剮了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