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男人跑了,要孃家找人;孃家人說三女是被婆家打跑的。暗地裡,兩家人在周圍的鄉鎮縣城都找了好久。有人說看見三女經常跟養蜂人在一起說笑,那幾天養蜂人也走了,會不會是。。。?為此,拴住娘整天在村裡罵罵咧咧,三女娘家人在村裡很抬不起頭來,幸虧三哥厲害,跟拴住娘廝打了幾次,才平息了。但兩家從此沒了往來,就連兩個孩子也不去姥姥家。
15年前,三女給孃家寫了一封信。她早想寫信,但怕家人去找她。過了兩月,大哥給她回了信。大哥識字不多,又怕別人知道,就寫了幾行,說家人和她的孩子都好。後來三女就把自己的手機號告訴了大哥。
又過了一年,大哥打電話來,說娘病得厲害,常唸叨她,問她想不想回來。三女下了好幾次決心也沒敢回來。三女媽一口氣吊了半天下不去,大哥看著難受,爬在耳邊告訴她,“三女還活著,在南方的大城市裡,還生了個女娃”。他娘睜開渾濁的眼睛看著他,見他點了點頭,頭一歪,嚥了氣。
後來三女跟父親和哥哥們透過話,舅舅們也把她的訊息透露給兩個外甥。不等說完,兩個孩子扭頭就走了。
這次是三哥打電話要她一定回來,說村裡的幾百畝地賣給了煤礦,要分錢,還說父親也快不行了。三哥總感覺對不起他,想給她弄點錢補償一下。猶豫了好幾天,她終於下決心回來一趟。
趙拴住家此時也不寧靜。他坐在炕沿上默默地抽菸,兒子在地下焦躁地走來走去,一會兒用腳踢地上的東西,一會兒又把手邊的小物件摔在地下。女兒一言不發,蒙著頭睡在炕上。兩個孩子平時都不在家,兒子給別人開煤車,女兒初中畢業後在私人工廠裡打工。接到父親的電話,急匆匆趕了回來。
三女和哥哥們進了趙家的大門。聽到響動,趙拴住突然激動起來,跳下炕,用手掃了下炕沿。三女跟在哥哥後面進了屋子。趙拴住向他們點頭,拘謹的臉上笑不象笑、哭不象哭。跟三女的目光碰了一下,馬上低下頭。三女看到了兒子,他氣哼哼地背對著大家。炕上的人還是一動不動。大哥看了二哥一眼,二哥咳嗽了一聲,
“偉偉,麗麗,你媽回看你們來了。”
兒子仍然背對著他們,把頭揚了一下,女兒還是沒動。
“偉偉,麗麗,你媽回來了。”趙拴住口齒不清地嘟噥著。
三女抹了把眼淚,顫聲說:
“偉偉,麗麗,是媽對不起你們,媽不該拋下你們。”
被子裡的女兒也抽泣起來。兒子猛地轉過身來,指著她:
“你回幹嗎來了?想分錢來了是不是?你還有臉回來啊?我們的臉都讓你給丟盡了!”
兒子也哭開了。二哥接著說:
“我知道你們難受,但不管怎樣,她也是你們的親媽呀。你們能見面是高興事。至於你媽回來分錢,那是理所應當的,她的地和戶都在咱村裡。”
聽了這話,大家慢慢靜下來了。好半天,看著衰老的父親,兒子說,“要想讓我們出面也可以,但她就不要走了,跟爹一起過,老了就埋在一起。”
大家聽了一愣,看著三女。三女仍然低著頭,艱難地搖了搖頭,
“那邊。。。還有個孩子。”
女兒猛地把被子一掀,爬起來,歇斯底里地哭叫:
“你還記得孩子呀!當初你跟人跑時怎麼不想想我們?這些年我們父子三個受了多少白眼,遭了多少罪,你想過我們嗎?十幾年你連個信都沒有,分錢了你倒來了!你夠自私的!”
三女哭著跑回了孃家。
第二天一大早,兩個孩子進了姥爺家,沒有當面叫媽,但心情很平靜。堅持要三女留下來和他爹過,說這也是他爹的想法。到後來父親和哥哥嫂子也預設了。
三女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