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家的一臉訕訕,路媽媽得意了:“守規矩當然對了,只有那起子不守規矩的人,才會厚著臉皮整日宣揚自家閨女有多體面,可惜……正經連姨娘都沒掙上去呢。”
吳婆子的臉紅得可以滴出血來了,張牙舞爪地就要撲過來,被眾人攔住。春瑛飛快地迴轉院門,抄上一把掃帚,決定即使真的上演全武行,也不能吃虧。路媽媽則早就挽高袖子,擺出了防守的架勢。場面一時緊張起來。
“都給我住手!”一聲大喝制止了眾人的動作,街道上一片寂靜。春瑛跨出門一看,原來是一個穿著深青緞面小羊皮滾邊比甲的婦人,頭上插了幾隻金簪,頗為貴氣。眾人似乎對她十分忌憚,縮角落裡偷看的人慌忙躲回家門,其他人則恭敬地行禮,口稱“徐大娘”。
那徐大娘走過來,冷冷地瞥了路媽媽一眼,又轉向吳婆子,眼中閃過一絲厭惡:“怎麼回事?!居然在大街上打起來了?!”
(不知這算不算狗血……)
第一卷 春臨 十七、萌芽
春瑛忙悄悄丟開掃帚,照著當年在酒店實習時前輩們教的姿勢,擺出“謹候客人吩咐”的樣子,同時給了母親一個眼色。路媽媽哪裡還要她教?早已捋下袖子,低頭聽教了。
沒有人應聲,徐大娘環視周圍一眼,又再問了一遍,語氣加重了三分:“到底怎麼回事?!怎麼都不說話?!”
眾人略微有些躁動,但互相交換了幾個眼色,還是決定不攪和進去。現場一片靜悄悄的。
吳婆子眼珠子一轉,便甩帕子上前哭道:“哎喲我的徐嫂子呀,是路家的不分青紅皂白就罵人!我跟她說道理,她還打我!我的腿啊,我的老腰,都快被她打斷了,她還要殺了我哪!”她這話一出,不但路媽媽與春瑛都對她怒目而視,其他人臉上也顯出不屑的神情。
徐大娘哪裡會信?大喝一句:“別哭了!”吳婆子正嚎著呢,被她這三個字噎住,一口氣沒上來,立時便咳個不停,眼淚鼻涕糊了一臉。
徐大娘嫌惡地撇過頭,沒理她,只拿眼睛去看路媽媽。後者心下著急,忙上前行禮道:“徐大娘,原是這吳婆子素日與我有怨,平白無故上門吵鬧,還當著我女兒的面說些不三不四的話,仗著有二少爺撐腰,就要打人。我一時生氣,才還手了兩下子,您可要明鑑呀。”
春瑛暗暗點頭,雖說老媽沒說實話,但那件差事說出來,恐怕幾家人都有麻煩,倒不如直接承認了有打人,卻又把責任推到吳婆子身上,反而容易脫身。不知道這位徐大娘相不相信?
徐大娘只是淡淡地說了兩個字:“是嗎?”也沒說她們誰是誰非,倒讓春瑛與路媽媽都一陣緊張。
徐大娘環視眾人一眼,忽然轉向東邊揚聲問:“那邊那位公子,似乎從剛才就在了,不知可曾見到這裡發生了什麼事?還請您為小的解惑。”
春瑛這時才發現,在離她們三丈多遠的地方,站著一個年青男子,穿著駝色的素剪絨袍子,正背對著她們,緊緊盯著路邊一戶人家的院牆,彷彿牆上長出花來了。他身後跟著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廝,還牽著一匹馬,正偷偷打量這邊,似乎是準備從這裡經過時,被看熱鬧的人給堵住了。
那男子聽了徐大娘的話,慢慢轉過頭來,春瑛分明認得,他正是她遇過兩次的小鬍子,不由得吃了一驚。
只見小鬍子面露難色,轉頭對小廝低聲說了幾句話,那小廝便領命走過來道:“這位大娘,我們家少爺和我只是偶然路過,並不知道這幾位嬸子是怎麼吵起來的,只是聽到這位穿紅的大娘……”他指了指吳婆子,“在院門處大聲叫嚷,讓那位穿藍的大嬸不許應主人家派下來的差事,還說要是她眼紅就把自家的女兒也送給爺們。這位大嬸生氣,就拿水桶打了她一下,那位大娘便說她要殺人,鬧得人人都來看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