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曾說話,只是進來找了個花瓶,然後將手裡的金盞菊全部放了進去。
然後將花瓶放在床邊的桌臺上,灰暗的房間立刻多了一抹亮色,彷彿一束陽光。
陸成灝說:“大哥的花藝現在真的是無人能及了。”
厲先生驀然轉過身來,看著陸成灝:“六弟忘恩負義的本事也真是無人能及了。”
陸成灝倒是笑笑:“我不明白大哥的意思。”
厲先生的臉儘管沒有什麼表情,卻是陰沉的厲害,渾身散發著一種冰冷的氣場,每說的一句話就能成冰一樣。
厲先生說:“陸成灝,八年之前,你的命就是小七救回來的,她從來沒有指望你感激涕零,一直對你無微不至,可是你是怎樣報答她的,一次又一次的傷害,你倒真是狠的下心,我這個妹妹是從小被我們幾兄弟疼到大的,我們這樣寵著她不是為了叫你玩弄的,七妹愛你,所以我們認你是我們的六弟,七妹哪天要是被你傷的死心了……”
厲先生冷冷的哼了一聲:“你以為我們會輕易的放過你。”
陸成灝確實雲淡風輕:“大哥說的是,大哥疼愛七妹,我也一樣,我這樣不過是不想傷害她罷了。”
厲先生森然的開口:“你還想怎麼傷害,叫她終日以淚洗面,變成一個只會流淚的行屍走肉你就滿意了,我知道你如今恢復記憶了,又開始惦記蘇櫻,你究竟要何時才肯罷手,那個女人終究不屬於你,你再執著也沒有用
tang。”
好像被死掉了最後一層遮羞布。
陸成灝的心思被暴露在陽光之下。
事實上,連他自己都不是很明白。
他的確是記起來了,過往的一切,點點滴滴。
也知道這段時間,他被所有的人欺騙了。
那種感覺就像,他是一個失去記憶的瘋子,一個會亂咬人,叫人忌憚的瘋子。
誰都害怕他會恢復記憶,然後帶來一場災難。
他的心裡也是痛楚的。
那種欺騙叫陸成灝覺得自己被所有的人厭棄,包括他自己。
他也從來沒想到,一向對他最為真心的小七會欺騙他。
他沒有發脾氣,不代表,他心裡沒有一絲感覺。
這個世界上如果連小七都能夠騙他,那麼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是值得相信的。
陸成灝忽然感覺到了一種深入骨髓的孤獨。
這種孤獨無法排遣。
尤其是在恢復記憶的那一刻看到蘇櫻同容靳修那樣幸福的模樣。
這個時候,周小魚抬起頭來:“六哥,你是什麼時候記起來的?”
陸成灝微微恍了一下神。
什麼時候記起來的。
便是剛才。
因為蘇櫻的那一句“成灝哥哥”。
就像是魔咒一樣衝入他的大腦。
將以前塵封的一切通通一股腦的全部挖了開來。
過往的那些掙扎,痛苦,求而不得,所有瘋狂的事情和瘋狂的情緒像是雨後春筍開始瘋長,最後變成了密密麻麻的一大片,漸漸明晰。
其實,他也恨,若是一直這樣失卻記憶便也就好了。
他也不必執著下去。
蘇櫻曾經對他說過,失去記憶是老天給的一次重生的機會。
可是,老天不曾那樣眷顧他。
只是叫他重生了一段時間,然後再次拉入這個虛偽和欺騙的人間,也因為這次失憶,叫她看清楚了一些人和一些事情,叫他一直動搖不定的心安定了下來。
蘇櫻的那聲成灝哥哥喚醒了他。
他終究也明白,原來這個世界上蘇櫻果真是他唯一的鑰匙。
能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