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問題是自家夫君在說這句話時的語氣。
“當年在我大魏蒙難之際,我自願為質子,希望換取齊王援助我大魏,當時我就想過,或許會以質子的身份在齊國呆上一輩子,然而,上蒼卻偏偏給我開了一個玩笑。”把玩著手中的酒盞,趙昭幽幽說道。
的確,倘若趙昭是以質子的身份留在齊國,那麼,看到他魏國越來越強大,他應該感到高興。
而眼下,魏軍大舉攻伐齊國,他甚至還會感到雀躍,因為這意味著他的質子生涯將到此為止。
但遺憾的是,他在齊國的身份,從一開始就不是純粹的質子,他是齊國先代君主呂僖的女婿,齊國的左相。
在這個前提下,當他看到他魏國的軍隊攻伐齊國時,他實在笑不出來。
“夫君……”
姬臉上露出幾許驚懼,彷彿她已預感到會發生什麼她不願意見到的事。
“……岳丈大人仗義給予援手,派兵牽制楚國,使我大魏能避免被楚國傾力攻伐,這份恩情,我畢生難忘。是故在成為左相之後,我從來不敢懈怠。……一直以來,我竭力希望能促成魏齊兩國的交好,這樣我就既能無愧於魏國,亦能無愧於齊國,卻不曾想……呵呵,或許這就是所謂的魚和熊掌不可兼得吧,強欲得之,最終皆不可得。”
趙昭搖了搖頭。
他想起了上次返回魏國的時候,也就是在他父王趙逝世之後,他曾返回魏國奔喪,當時,他的弟弟趙潤,即現如今的魏國君主,懇求他留在魏國。
當時趙昭沒有答應,因為他覺得,齊王呂白與田諱、高、管重、鮑叔等人都信任他,放任他獨自一人返回魏國奔喪,那麼,他就必須回應這些人的信任,既然說了回返回齊國,那麼,就一定要返回魏國。
待等他返回齊國後,曾經與他頻繁有書信來往的弟弟魏王趙潤,從此也與他斷了聯絡。
這不是什麼利益不利益的問題,雖說趙昭在齊國貴為左相,可話說回來,倘若他當時背棄了與呂白、田諱、管重、鮑叔等人的約定,決定留在魏國,難道他就會在魏國閒置?
以他的能力,足以位列內朝大臣,甚至於魏國的丞相。
是的,無關乎利益,只是因為信義!
可讓趙昭難以承受的是,在他為齊國付出了這麼多之後,居然還有人懷疑他,出言諷刺他是最最不在意魏齊戰爭的那個人,這讓趙昭感到頗為難受。
“……或許是我才德不足所致。”趙昭苦澀地說道。
“夫君。”姬心疼地摟住了自己的丈夫,語氣哽咽地說道:“是不是有人說了什麼閒話?那人是誰?妾身叫小白他……”
她本想說可以叫弟弟呂白去教訓那個說閒話的人,但當話說出口的時候她才忽然意識到,她齊國現如今已在國破的邊緣。
拉起姬與田菀的手,趙昭溫柔地囑咐道:“城外魏軍的主帥,乃是我的兄長趙疆,你二人報上為夫的名,他會看在我與他兄弟一場的份上,妥善安頓你們母子。”
姬與田耽面色頓變,前者下意識地驚呼道:“夫君,那你呢?”
趙昭搖了搖頭,摟著懷中的二女,默不作聲地一杯一杯喝著酒。
直到斟滿最後一杯酒,他惆悵地吐了口氣,喃喃說道:“是時候了……”
說著,他在在二女驚悚的目光下,站起身來走向走向牆邊,對著牆邊木櫃上的銅鏡,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裝與發冠。
然後,他從木櫃的抽屜裡取出一隻木盒,拿著這隻木盒回到了原來的座位。
坐回原來的位置後,他開啟了木盒,從裡面取出一隻精緻的小瓷瓶,將其中的粉末傾倒在酒盞中。
見此,姬與田菀面色頓變,不約而同地抓住了丈夫的雙手,連連搖著頭哀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