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頌沉默了片刻,低聲說道:“一年前,宮正前來府邸聯絡我時,不想內人對他起了疑心,派了一名侍女偷聽我與宮正的談話,雖然當時那名侍女已被宮正身邊的人殺害,但宮正仍舊要求我……要求我殺死內人,以免節外生枝,我想盡辦法拖延了一年餘,前一陣子他又提起,我生怕他狠下殺手,故而……”
看不出來還是個有情有義的……
趙弘潤看了一眼司馬頌,繼續問道:“宮正?那就是那個所謂的宮先生對吧?”
“正是。”司馬頌點頭說道:“此人我並無印象,多半並非我南燕軍士卒出身,或許是蕭鸞這些年來招攬的,也有可能是那些……當初僥倖逃生的南燕世族子弟,總之,此人似乎頗受蕭鸞重視。”
……即是父皇當初所說的亡魂吧?
眯著雙目思忖了片刻,趙弘潤問道:“他是做什麼的?果真是齊國富商麼?”
司馬頌曬笑道:“富商未必,蕭鸞近些年來十分缺錢,近兩年,一直要求我為他籌募錢款,前一陣子,我剛剛設法將一批價值五萬金的銅錢與他派來的人交割,還有二十五萬金價值的錢款仍在籌募當中……至於那個宮正,從他與我接觸時的話來看,他應該是負責南燕、衛國一帶的黨羽。”
“衛國?”趙弘潤皺緊了眉頭。
“是的,肅王殿下。……殿下別忘了,南燕蕭氏與衛國也有聯姻,而當年景王……唔,陛下誅殺了南燕蕭氏之後,那些倖存的聯姻家族子弟,便逃亡了國外,主要是韓、衛兩國。……當時在下也曾逃到衛國,後來秘密得知蕭鸞在招兵買馬,故而前往投奔……”
趙弘潤聞言深深看了一眼司馬頌,問道:“那你今日為何肯透露這些秘密?是因為蕭氏餘黨把你當成了棄子麼?”
司馬頌沉默了片刻,低聲說道:“這是其一,其二,在下其實恨不得早早與蕭氏劃清界限……”
趙弘潤看了司馬頌一眼,也不覺得奇怪。
當年南燕軍的一介小卒,搖身一變成為了曲梁侯司馬頌,在這近二十年來過著富足的生活,還有了自己的家庭,怎麼這麼可能肯拋下這些繼續為蕭鸞賣命?
在他看來,多半是這個假司馬頌顧忌到自己的真正身份,生怕失去所擁有的一切,故而與蕭氏餘黨虛與委蛇。
想了想,趙弘潤沉聲說道:“將你所知的有關於蕭逆的一切,一五一十書寫下來,不得有半點隱瞞,本王可以保你們一家平安。”
“一家?”司馬頌有些意外地看向趙弘潤。
彷彿是猜到了司馬頌的心思,趙弘潤淡淡說道:“你是真的司馬頌也好,假的司馬頌也罷,與本王沒有絲毫干係,更何況,‘曲梁侯司馬頌’已死在封丘,本王就更加不會在意了。……這麼說,你明白了麼?”
“在下明白。”司馬頌點點頭。
言下之意,就是讓他改名換姓。
見此,趙弘潤又說道:“近兩日,你先呆在本王的王府,將你所知的有關於蕭逆的事書寫下來,過幾日,本王會安排你到本王的封邑去。……你放心,本王會保證你們一家富足。”
“多謝肅王殿下!”
司馬頌感動地叩頭謝恩。
在吩咐高括將司馬頌一家四口暫時安頓到王府的西苑後,趙弘潤對衛驕說道:“衛驕,待那司馬頌寫完他所知的事後,你聯絡沈,叫沈派人將他一家四口接到商水郡去,叫青鴉眾貼身保護,不得有失。……這個人,本王日後還有大用!”
“是。”衛驕一臉嚴肅地應道。
曲梁侯司馬頌,不對,應該說是蕭氏餘孽的黨羽衛山,這可是蕭逆至今為止出現的第一個背叛者或者說是活著的背叛者。
此人的價值,又豈只是瞭解一些蕭氏餘黨的秘密那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