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拱手打了招呼,就聽方從哲說道:“嶽大人,來的正好。現在我等正為吏部呈上來的關於替補官員的人選發生爭執。內閣七個人,在意見不統一的情況下,需要***決斷。現在是三對三,你這一票,可是事關重大啊。”
嶽肅一向與魏公公敵對,顧秉謙都不用猜,就知道嶽肅一定會站在方從哲那邊。而且在他心目中,這份名單或許是方從哲與嶽肅已經商量好的。
可他哪裡知道,名單上都有誰,嶽肅是一點也不知道。嶽肅微微一笑,說道:“原來是為了這事,只是不知道吏部擬的官員都有誰,我想先行看看。”
“名單現在顧首輔手中。”方從哲的臉上也是微笑。
顧秉謙的臉上也擠出一絲笑容,將桌上的名單提了起來,等嶽肅來取。心中卻在冷笑,“真是能裝模做樣,難道上面有誰,你會不清楚麼?”
嶽肅走過去接過名單,然後走回自己的位置上坐下,開始慢慢翻閱起來。
這種擬定官員的名單,是不允許光寫名字的,還要寫上籍貫、學歷、工作經歷。因為最後還要呈給皇上看,要是光有個名字,皇上一天哪知道那麼多官員都是做什麼的。
嶽肅當官日短,當然也不太清楚這些官員都屬於哪個黨派,不過一看到如此詳細的介紹,很快就瞭然。派往河南、直隸、山西的官員,籍貫大多是山東、湖廣、浙江的,雖然也有一部分是其他地方的,但估『摸』著,也應該是依附三黨的官員。派往山東的官員,雖說籍貫各有不同,但卻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都是在京的官員,其中有言官,還有各部的主事、郎中什麼的。
看完這些,到底是個什麼情況,嶽肅還能不明白麼。不過他的臉上毫無表情,只是淡淡地說道:“吏部是怎麼選得人呀,現在山東有教匪作『亂』,這個節骨眼派這麼多言官過去當地方官,妥當麼?起碼要選一些知兵的過去才對,否則一旦遇到教匪攻城,如何抵禦?”
嶽肅這話一出口,簡直大出顧秉謙所料,老傢伙還以為嶽肅假裝看兩眼,就會贊同,眼下既是如此,自己怎能不順杆上。顧秉謙當即說道:“嶽大人所言甚是,山東現有教匪作『亂』,剿匪才是當務之急。派往山東的官員,多是言官,毫不知兵,這個時候過去,豈不是派不上用處。”
方從哲冷眼旁觀,見嶽肅這麼說,氣的是暗自咬牙,心裡想著,“嶽肅啊嶽肅,你是真糊塗,還是假糊塗。我這是要剷除閹黨在京的言官勢力,你打岔什麼?有熊廷弼出馬,教匪必敗,多那些言官不多,少那些言官不少,你到底打什麼主意?”
隨即,方從哲看向嶽肅,淡淡地問道:“那不知嶽大人以為,當派哪些官員補上山東的缺比較好呢?要知道,現從外省調派官員前往,怕是遠水解不了近渴,還不如派京城的官員。”
嶽肅不緊不慢地說道:“方大人說的有理,我看就從直隸這邊選能幹的官員前去吧。這樣,現在就傳話到吏部,讓王尚書過來議事,順便將北直隸從三品以下官員的檔案與候補進士的名冊帶來,咱們從中選拔可用之人。”
他是內閣大臣,東閣大學士,自然有權利調吏部尚書入閣議事。尤其是他現在的說法,對閹黨一方十分有利,顧秉謙怎能不配合。“嶽大人高見,來人啊,快去吏部請王尚書到此議事。記得告訴他,要將北直隸從三品以下官員的檔案與候補進士的名冊帶來。”
顧秉謙一表態,另外兩位閹黨的閣臣也立刻說道:“嶽大人高見。”
閹黨一站到嶽肅這邊,方從哲也沒了脾氣,很明顯的四比三,自己再說什麼也沒有用。而且,還有一點特別重要,那就是不管是魏公公也好,嶽大人也罷,都是皇上最為信任的。一時間,方從哲彷彿感覺到一陣危機,那就是如果少了嶽肅的支援,自己怕是連東林黨都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