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三日就是我爹的壽辰了。”
她不太習慣正面依在他懷裡,下意識的用手抵著。
“你去不去?”拉開她的手,他攬得更緊。
“何必明知故問。”掙不開她乾脆放棄,無奈的由著他。
“我娘希望你去,想跟你私下敘敘話。”他軟語溫勸。
“令尊看見我,會像吞蒼蠅一樣難受。”她冷淡的陳述事實。
過於反差的形容讓他悶笑,笑完了又有些悲哀,好一會沒說話。
“我讓你不高興?”
“沒。”低頭吻了吻黑髮,“是我不好,讓你受委屈了。”
“談不上,我本來也不喜歡這些名門正派,麻煩得緊。”兩人只穿著中衣,貼得又近,一時手不知往哪放,被他抓過去放在腰上。她輕輕的搭著,指尖靜靜感受勻實有力的男子身體。
“迦夜,留在揚州好不好。”他低低的偎在頭上建議,“就像現在這樣。”
“然後?”
“我想辦法,總有一天能說服。”他說的有點困難,自己都覺得牽強。
迦夜只是笑,淡淡的閉上了眼。
“我困了,睡吧。”
“迦夜。”他抓住她的肩,嚴肅而認真。“我要一點時間。”
“那又如何,接下來你是不是要說除了我誰也不要?”清冷的話語帶上了三分譏嘲。“你要不起我,你自己知道。”
“其實這樣也好,我本不喜歡與白道世家牽扯。你自有你要擔當的事,別硬拖著我……”
腰間的手驀然一緊,他隱約有了怒氣。
“我再說一遍,我只要你,無論怎麼麻煩我都不會放手。”
“可是我想放。”她的聲音很平靜,像水,又像冰。“我不想那麼累。”
冰冷而絕望的寒意瞬時包圍了他。
“沒人敢看不起我,進了謝家,我自己都會瞧不起自己。”她一點點硬拉開他的手,毫無留戀的自懷裡退出。“你希望我淪落到那個地步?”
“我,做不到。”黑白分明的眸子看著他,幽冷。“你知,我知。”
心漸漸落入了深澗,又壓上了巨石,沉而硬。
“你很好,非常好,可是我不要。”她的眼終於柔了一點,真心的遺憾歉疚。
“對不起。”抱歉讓你遇到我。
他明白她未出口的話。
“你,真的很驕傲。”
聲音澀得不像自己的,心痛得像有什麼硬生生的撕去,卻無能為力。再呆不下去,他驀然起身披衣,帶著傷極的心離去。
靜靜的臥了半晌,她重回蜷曲的姿態,如一個嬰兒。
迷茫的看窗外黑沉沉的夜,不知過了多久,就在即將閤眼的一刻,彷彿利刃劈裂身體,睽違已久的劇痛再次襲來。
她緊緊咬著唇用意志苦撐,疼痛一再超出忍耐的極限,眼睛不自覺得掠向丟在床邊的短劍,又強迫自己挪開,她……答應過……此刻是那樣難以忍受,痙攣的抓起劍遠遠甩到房間的另一角。
豆大的汗滴不斷落下,雙腿的痛楚永無盡頭,一夜長得可怕。當劇痛終於平息,她伏在地上,虛軟的等著氣力恢復。
這一次,她只能靠自己站起來。
天,矇矇亮了,東方泛起魚肚白,光影仍暗,但黎明已至。
耳畔突然傳來極輕的落地聲,毫無疑問,有人踏入了苑內。
這個時間……步履聲也不對,她連咬牙的力氣都沒了。
勉強側頭望向不遠處的圓桌,零落的藥瓶擺在案上,還有裝著骨骸的玉壇……她拼盡了一點點蹭過去,汗透的身體在地上留下了一道蜿延的印記。
他的心跳得極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