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早到晚絡繹不絕,鬧鬧哄哄,聒噪得人不得清淨。
幸虧沈氏精明地沒用薰香,也沒吩咐人緊緊關閉窗戶,於是到了十月份,金折桂已經十分熟悉臭豆腐的味道,因她又不用出金家,因此臭豆腐的味道對她已經沒了影響。
一日,瞽目老人又被太上皇接去,金折桂人趴在炕上跟金老夫人一起讀玉家兵書。
金老夫人伸手似有若無地在金折桂傷著的腿上摩挲,忽地聽見幾聲重重的腳步聲,便聽金閣老人未到聲音先到了,“好個沈玉郎!竟然把衣裳先放在宮門外,到宮門外再換衣裳!難怪朝堂上只咱們家的人一身味道,他們家的人滿身清香!”
金閣老大步流星地進來,才看見金折桂跟金老夫人躺在一處,當著小輩的面罵沈老尚書總不是一件好事,金閣老咳嗽兩聲,“魁星,回你母親那邊。”
“哎。”金折桂慢吞吞地穿鞋子,心想金閣老跟沈老尚書鬧,滿朝文武還有皇帝沒少被燻到,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一點都不覺得臭。
遊絲、碧桃趕緊過來給金折桂穿鞋子。
金老夫人也是“久入鮑肆而不聞其臭”,對宅子外玉家、沈家所作所為嗤之以鼻,除了掛心被沈家抱走的金蟾宮,再沒什麼掛心事,滿不在乎地說:“老太爺乃是男人,又不是女兒家,還在乎身上的味道?反正攤子是沈家、玉家擺上的,鬧大了,都是沈家、玉家理虧。”
丟人的不是你!金閣老一張乾瘦的臉皺成核桃,他每每走到哪裡,都有人側目捂鼻,尤其是面見皇帝時,皇帝那眼神,更是叫人堵了一口氣,“退一步海闊天空,不如,你跟沈家賠個不是……”
“砰——”地一聲,只見金老夫人重重地握拳砸在炕桌上,腕上的玉鐲斷成兩截,手腕處被斷玉割 ,“魁星快出去!”
金折桂不敢再磨磨蹭蹭,趕緊拄著柺杖向外去,聽見金老夫人說什麼“是沈家姑娘有錯在先,竟然要我低頭賠不是?”心知那沈家姑娘說的是沈氏,不敢再聽,依稀見金老夫人一砸之後,金閣老的氣勢就弱了。匆匆地隨著人向沈氏屋子裡去,此時她還沒自己的丫頭,吃住都在沈氏屋子裡,領著紫荇、綠荷兩個回來,在門外就聽見龐錚家的說“吃進去的都吐出來了,這下子老夫人該滿意了”,怔了怔,等白鷺打了簾子,才慢吞吞地進去。
沈氏喜歡梨花木,屋子頂上吊著幾盞琉璃燈,過了明間,東次間裡擺著高大的書架,架子上擺滿了書,又有兩個廣口大肚的青瓷花瓶裡插滿了字畫卷軸。窗戶上也並未糊上窗紗,用的是隔三五日就換的素雅的金紋紙,一眼看過去,若不知道,還當這是小姐的閨房。
此時,龐錚家的跟沈氏一個坐在椅子上,一個斜簽著身子陪著,面前書案上擺著算盤、賬冊。
金折桂過來,沈氏問她:“不是在陪著你祖母嗎?”
“祖父回來了,他叫我來找母親。”金折桂蹭到書案邊,拿起賬冊就看,翻了翻,見這賬冊裡頭詭異得很,不似尋常家裡的賬冊。
龐錚家的笑著將賬冊接過來,“小姐,這賬冊是單獨拿給老夫人看的。”
“原來是私賬。”金折桂裝作不在意地翻書,心想這就是沈氏當家的好處,沈氏有私相授受這一輩子的把柄握在金老夫人手上,大房人口又簡單,金老夫人才能放心叫沈氏替她的小金庫賣力;沈氏因為金老夫人疼著金蟾宮,料想金老夫人的東西脫不了是金蟾宮的,絕不會將金老夫人有小金庫的事透露給其他兩房。不然,換做二房,人多口雜,把金老夫人有私賬的事喧嚷開,那就了不得了。
龐錚家的見金折桂猜到了,又明著跟沈氏說,暗中對金折桂道:“先前二夫人、大少夫人籠絡的人,握了二夫人、大少夫人的把柄在手上。如今咱們逼著那些人成倍地交出貪墨的東西,他們沒有,自然要拿著把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