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等一眾魁武隨將,還領了百餘盔甲著身,長刀雪亮的禁軍,這架勢不但是要讓她人頭落地,更還是要接著去獨孤府抄家滅門吧。
冢宰心下焦灼,側目看秦將軍神色肅然,將手畔青銅重劍一提,便起身步下了車輿……
那手提重劍的威凌氣勢,頓將那呂公公駭得抖抖嗦嗦躲到漢王身後。他再沒見識也認得這秦蕪雨手中重劍乃是楚國公生前所用,削鐵如泥,鋒利無匹,尚未出鞘都能感那劍梢的濃濃殺氣,被這劍削落頸子那定是血都來不及噴啊……
可漢王打量著那把重劍,倒是被挑起了搏殺的興味,那楚國公有天下第一劍之稱,而唯一的徒弟便是這秦蕪雨,若能將這秦蕪雨斬於刀下,倒是能好好丟一丟那獨孤石的臉面。便是豁然拔了雪亮長刀,鳳眸寒厲的瞪著秦蕪雨冷笑道“本王早想試試,你究竟學到了楚國公幾分本事?”
心下卻還想著,這秦蕪雨還是那斷袖的姘頭,主動提劍求死,本王豈能不全力以赴,好生成全……
那漢王抖然而出的寒殺之氣,讓冢宰後背寒涼,這漢王有“戰神”之稱,精通十八班武藝,一把長刀最是使得凌厲逼人,有傳言說漢王刀一出,必然血成河。
秦將軍與他一戰,即便不會輸,也難免兩敗俱傷啊。冢宰忙步下車來,以嬌小身軀擋在秦將軍身前,捶著心口咳了兩聲,睨著漢王緩緩道“本冢宰身子不好,又撐著病體幫漢王奔波了一宿,若是有個三長兩短。我獨孤家那五萬兵馬,便不知該何去何從了?”
冢宰那小臉剎白但極為鎮定的模樣倒讓漢王靜怔,這斷袖言下之意是在提醒他這獨孤家的掌事若死,那獨孤家五萬兵馬必將紛紛兵變。可眼下外敵虎視,國內倒確實容不得大規模的叛亂。
正在思量,卻聽那呂公公在身後小聲提醒著“漢王莫忘了皇上旨意啊?”
竟險些忘了正事,剛剛父皇急迫下旨令他來這天牢抓這冢宰弒君謀反的鐵證,若是反倒放了這斷袖離去,回頭又如何向父皇交待?如此一思,便是收了長刀,喝道“本王這就親自領人去查驗死囚數目!切不可少了人數!”
說畢,便是領了吳允禮一眾向囚室大步而去……
這一查,必會查出少了的燕六,再一搜車輿,必是將她主謀弒君的罪名坐實啊,冢宰冷汗已溼透了後背,稍一思量,忙小跑跟了上去,微微仰頭看著漢王輕聲道“漢王可聽過,飛鳥盡,良弓藏啊?”
“什麼?”,漢王倒是駐了步,垂目瞪著那張此時被細雨打溼更顯潤澤的小臉,這該死的斷袖是在求他饒命麼……
冢宰被那聲中氣十足的“什麼”喝得一個趔蹌,暗想以漢王那淺薄學識還是說得直白些為好,只得用力踮了腳尖,湊到漢王耳邊耳語道“漢王如今如此得皇上重用,想來與本冢宰安然活著有關吧?若是本冢宰一死,獨孤家一亡,漢王這柄長刀也只剩下個守邊陲的用處了?”……
漢王覺那斷袖微暖的熱氣噴在耳畔,輕輕軟軟,卻攪得他臉皮微癢而麻,微一低頭還嗅得那斷袖口鼻間如蘭的氣息,直叫人有種一下噙住那陣芳香的念想。
可這斷袖口中的這番言語,卻又如把利劍端端戳中他心口要害……
從他記事起,母妃就已失寵,記憶中,父皇對他也沒有有半點溫情笑意,他不到四歲時,便就被打發去了軍中養育,從此不聞不問。
而九年前,他母妃所住的承華宮失火,服藥後病中沉睡的母妃被那場大火活活燒死,只剩下一具殘破的骸骨,可父皇未有半點悲傷,並已最簡陋的喪儀草草安葬……
母妃死後,父皇待他就更是涼薄,幾乎忘了有他這個兒子。為了得父皇重視,為了能讓母妃的神位有朝一日放入太廟神堂。這些年來,他浴血殺敵,憑累累戰功搏得了“戰神”之名,父皇這才漸漸對他有了幾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