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蘭晉的話裡有話,姜嶼視若不見,大有一種“你隨便猜反正我不會承認”的態度。
“下次‘集會’是什麼時候。”姜嶼問。
“總得過幾天了,具體的時間我現在也不清楚。”蘭晉說。
“你知不知道在黑市售賣和購買妖骨的都是些什麼人?”姜嶼問。
蘭晉臉色微凝,輕聲道:
“你問這個幹什麼?”
姜嶼講述了章饒向他兜售妖骨的事情,他尋思,既然蘭晉已經知道他與章饒交換卷軸銘文的事,那不如主動提及這件事,也可以趁機試探一下他的態度。
“……說了一堆有的沒的,我也不知道該不該信,”姜嶼刻意做出適當的侷促和迷惘,“你有見過這個人嗎?他什麼來歷?”
“……聽你的描述,像是一個誅妖獵人。誅妖獵人確實有妖骨來源,但就像‘黑市’,沒有保障。”
蘭晉說到這,輕描淡寫地補充道:
“你要是有信得過的‘鑑定師’,偶爾和也可以和誅妖獵人買骨頭……當然了,要避開刑罰司的耳目,畢竟這種私下的交易……”
蘭晉沒有多說,只給了姜嶼一個“你懂的”的表情。
……
和蘭晉分開後,姜嶼沒有耽擱,先在附近的傳送陣傳送一次,而後找了只飛黃回家。
這段路程統共花去他二十五貝幣的“車資”。
他與那隻編號“辛未一四三七”的飛黃目前的合作大部分時候都侷限於上下班,像今天這種臨時的“出行”,就沒法享受優惠價了。
姜嶼到了家門口,順勢往隔壁一瞅,驚訝地發現他的鄰居竟然還沒回來。
……搞什麼?這都什麼時辰了?
他搖了搖頭,推門入院。
書房裡,姜嶼在燈火下展開青鳥卷軸,調出那個“誅妖獵人”章饒的卷軸銘文。
銘文都以“澤刻”書寫,乍看上去只是一堆符號,加上銘文交換都是自動的,所以姜嶼當時並沒有仔細分辨對方的編號。
但現在……
“果然是那個號碼。”
與記憶中無時或忘的那個編號完全相同,原來章饒就是一開始將那塊“三翅朱尾䴉”腿骨賣給他的人。
也難怪周琳一直找不到他,章饒每月有大半個月的時間都在天庭外獵妖,超出了周琳的搜尋範圍。
雖然解決了一個疑問,但姜嶼同時又產生了一個新的疑問:
誅妖獵人售賣的妖骨不是不需要登記嗎?為什麼“識骨坊”會有這樣的記錄?是邱瀟要求的?他的妖骨來路一定要正當?那他為什麼不自己買?
難道那塊妖骨是我主動送他的……我為什麼要送他那麼貴重的妖骨?
姜嶼不知怎的,想起那日在邱瀟家院中竹子裡找到的那本冊子,想起了那上面那個臨時的“換班”,想起那一日本該是一個名為“弓長”的掖衛值夜,但最後卻換成了他的名字。
他突然有了個想法。
如果他不是被安排的那個呢?如果這一切都是他安排的呢?
如果是這樣,那塊“三翅朱尾䴉”的腿骨就不是簡單的轉賣了,而是……賄賂。
姜嶼後背一涼,吸了口氣,又緩緩吐出,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他是那麼渴望能想起,那一夜到底發生了什麼,同時又是那麼不願想起。
……
睡到中夜,姜嶼忽聽得窗外打了個震耳欲聾的霹靂,緊接著滴滴答答聲音作響,竟是下起雨來。
雨越下越大,直打得頭頂瓦片刷刷直響。
雨聲讓姜嶼想到書房頂上那張糊弄的黃紙,連忙翻身起來,跑去檢視,只見雨水將黃紙打得稀爛,致使屋頂漏水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