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我三嫂子,當了她的嫁妝,這都小半年了,頭上都光溜溜的,沒一點兒首飾!你也知道說這還沒分家呢!就許你今天扯塊布明天買根簪子!孩子摔成那樣還不是幫家裡打柴?看個病咋了?”
孫氏一個激靈,見陸文秀髮火,不禁也暗暗後悔。她本就是小商戶出身的閨女兒,見識淺薄得很。此時便不甘心地嘀咕:“誰不許她看病哩……又不是我親侄女兒,她摔著了,我就不能扯布了,就不能買簪子了?你咋不去說三嫂哩,非要養著這個賠錢貨,讓娘都跟著不好過……”
陸文秀頓時拍了桌子,氣得眼睛都發紅,聲音也陡然提高了八度:“你還說!”
這時候,上房那邊傳來陸老夫人趙氏的一聲罵:“七媳婦,這大清早的你是哪兒偷的閒哩!吵吵嚷嚷的找熱鬧是不了?還不快去把豬圈給我洗了!”
攤上這麼一粗重活計!這原本都是林氏做的!
孫氏不禁暗道倒黴,心裡卻不屑地罵道,這老不死的,自己懷裡揣著那麼些齷齪心思,還想把閨女兒養得正正派派的嫁人,可真是笑死人哩!
她不敢發作陸文秀,只是狠狠地又瞪了陸朝陽一眼,憤憤地扭著腰走了。
面對一言不發的陸朝陽,陸文秀這個做長輩,反而有些尷尬……其實她們的年紀相差很近。陸文秀輕聲道:“你也……別往心裡去。”
陸朝陽點點頭。
陸文秀想了想,又道:“你奶也就是嘴巴子不留情,但到底你還是她的親孫女兒。”
陸朝陽不禁嘆氣。也不知道該說陸文秀是自欺欺人,還是太過理想化。
早上這一頓吵,不僅僅孫氏被弄去洗豬圈,連林氏也不能倖免,被趕了出來一塊兒幫忙。要知道,這可是重活兒,陸家養了五頭豬,為了養膘,肯定是可勁兒了喂的。一晚上過去了,這豬圈裡拉了多少豬屎可想而知。平時都是林氏一個人,辛辛苦苦地清理這些豬屎,還要運到柴房後面糞堆裡去,留作糞肥。
今天有了孫氏幫忙,倒還不如沒有。孫氏穿得乾乾淨淨的,半點不像是來做粗活兒的樣子,站在那兒還礙事。林氏是個脾氣好的,也不跟她計較,由著她偶爾去裝模作樣兩下,還要絮絮叨叨的嘮叨一番,說些不太好聽的話。
不過林氏並不和她一般見識,誰也知道這小商戶的閨女兒是個沒教養的,說話就從來沒好聽過。若是跟她計較,恐怕這日子也不用過了,早就氣死了。
等陸文秀走了,陸朝陽活動了一下雙膝,估摸了自己的情況,便揣了那炒米糖在懷裡。
林氏和孫氏一塊兒幹活,重活當然都是林氏幹了。清了豬欄,這挑豬糞的活計,孫氏是沾也不會沾的。
剛過了一夜的豬糞,又被豬蹄子踩來踩去,自然還是溼糊糊的,分量也不輕。林氏用兩個大簸箕裝了,就打算挑到糞堆去。
孫氏就尖著嗓子道:“哎喲,三嫂!你可仔細著點兒,到時候落在地上了,還要我費心思洗哪!真是的,哪有人這活計還越做越多的呢!”
林氏沒有吃早飯,就來清理這一堆豬糞,早就有些頭昏眼花。被她那尖細的嗓子一嚇,差點就要一頭栽倒。
突然一雙小手把她扶住了,林氏這麼大個人,還提著兩簸箕豬糞,竟然也被扶得穩穩的。她一抬頭,看到幾乎已經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女兒。
陸朝陽利落地把那兩簸箕豬糞從林氏的扁擔上提了下來,提在她手裡,輕飄飄的像是沒有重量似的,她輕聲道:“娘,您去歇會兒,我來吧。”
林氏忙道:“囡囡你快別忙,這腿腳不是還不利索嗎?怎麼能挑這麼重的東西呢,要是在再累病了,可就不好了。”
陸朝陽笑道:“娘,這不算什麼重東西,沒事的。”
其實林氏的擔憂她也知道。雖說這兩簸箕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