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對朋友一向如此熱心——”他的口吻流露著讚許,他的目光卻若有所思地看著我的眼睛。
我知道,他想起了當日在天津時,我幾乎不顧安危地護著俞善謙的那一景,但他,不多問一句,想必怕是勾起我傷心的回憶。
“是啊!同我做朋友可是種福氣。”我俏皮地回了這一句,是不是另有他意,其實也心知肚明。
“不過 同我做師生可得有相當的忍耐力。”他又擺出老學究的模樣。
哼!誰領教誰還說不定呢!我心裡想著。
“你大清早就在這兒幹嘛?賞花?!”我轉個話題。
他笑而不語,只是沿著竹籬走進這片花海里,而我,也適意自然地跟上前去。
“一個好畫家必須有顆敏感的心,要能嗅出萬事萬物所代表的精神意義,一個空有絕妙技法卻沒有投入感情的人,充其量只是畫匠而已。”
“所以你認為耿肅天分不足?!”我順口就問了。
“你喜歡哪一種花?”他顯然規避我的問題,不過也對,身為老師,在尚未盡心教導前是不能去否定學生的一切,為此,我對他更多份敬佩。
“花?!”我環視著眼前的美麗花叢,搖搖頭,笑著說:“以前在天津時,我只知曉水仙花,來到了上海,又認得何謂高雅的蘭花,我是無所謂喜不喜歡,不過有一點倒可確信的是 男人遇上這兩種花都會情不自禁。”
“哈哈哈——”他笑得眯起了眼睛,“有沒有人把你引花為喻?”
“沒有,這對他們而言是個難題——”我沮喪地嘲笑自己。
“這不像你說的話。”
“女孩子多少難免有虛榮心嘛!”
“這樣啊——”他收起了笑,正經八百地朝我臉上望個不停:“要不要我行行善,滿足一下你的虛榮心。”
“真的?!”我不相信不擅表露感情的他,也會有這招臨時起意,真是機不可失,於是我急切地說:“好啊!好啊!不過,我不要你隨意胡謅,我要你以一位畫家的觀察力來說。”
“當然。”他停了半晌,看看花、又看看我,更恐怖的是他還看看樹旁的野花。
突然間,我害怕聽到他的答案,彷拂那代表著我在他心中的形象與分量,太重、太少都非我所能承擔。
“嗯——算了,想不出來就算了,我要到素描室,姬芳燕還在等我呢!”丟下這句話,我思緒紛亂地走出這片花叢。
一步,兩步,我嘲笑著自己的多事及反覆。
記住!穆穎只是一名老師,就算是朋友,也是點頭之交的友誼,不會再進一步,也不能再進一步。
“薔薇——”他大聲地自我身後喊著。
我頓時停下腳步,轉回身,直直望過去。
“季雪凝,薔薇,白色的薔薇。”他的神情沒有半點嘲弄。
我不知道我是如何走到素描室裡的,直到有人大力地拍了我的肩:“季雪凝,你發什麼愣啊?”
“啊——”我才如夢初醒。
“我以為你忘記,不來了!”姬芳燕早把工具都準備齊全了,“我都妥當啦!可以開始了吧!”
“當然——”我立刻走到書架前,開始與姬芳燕討論著她繪畫上的缺點。
“我覺得你今兒個心不在焉。”姬芳燕還是察覺了。
“是嗎?!”我笑了笑,聳聳肩。
“你臉上寫得清清楚楚呢!”
這丫頭還挺能觀察的,難怪穆穎會說她比耿肅要有天分,這時,念頭一轉,或許——或許她可以給我內心的疑問提供些答案!
“芳燕——”我欲言又止。
“嗯?!”她從畫架前轉回頭看我。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