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咱們季老師笑得更徹底了,這不是缺不缺的問題,而是感覺迥異。”
耿至剛不愧是我的“高徒”,把畫的內涵說得很詳細。
“就是感覺的問題嘛!我自始至終都覺得缺少點什麼——”這孩子的敏銳度很高。
“那你怎麼又突然知道了?”他母親問著。
“因為我看到了這位奶奶的微笑啊!我希望畫中的姐姐也能永遠這樣笑著——”
“我一定會回去接我的小薔薇,再補上畫中的最後一筆,這象徵著我們至死不渝的約定——”耳中再度響起了穆穎對我的承諾。
穆穎啊!穆穎!可是你要這孩子來告訴我,你至死都沒忘記這個約定?!
“傑米——告訴奶奶,你夢中還見到什麼?”我忍不住激動地問著。
“見到什麼?!”他很認真地想一想,說:“好像沒有了吔——”
“季老師,究竟是什麼事情?”大家滿頭霧水。
我拭去淚,微笑而滿足地說:“六十幾年前,穆穎就是畫了與眼前一模一樣的一幅‘水晶薔薇’送給我,只是在他臨行前,他還記掛著尚缺一筆未完成——”
“後來呢?”
“後來這幅畫在戰火中燒燬了,他始終沒回來補上這最後一筆——他一直希望我能永遠笑得這樣燦爛。”
是幸抑或不幸?有如此疼我在心的穆穎。
“奶奶——你哭了——”傑米用手輕輕拂去我流下的淚珠,那雙無邪的眼睛有憐惜。
“我是高興,謝謝傑米為奶奶的朋友了卻了這個遺憾。”我撫著他的頭,安慰地說著。
只是畫完整了,但是人呢?卻是天人永隔。
“奶奶——其實我還作過一個很奇怪的夢——可是我不好意思說——”這孩子倒是挺害羞的。
“我想聽呢!”對眼前的這個孩子,我有一股難以言喻的感情,有似曾相識的熟悉。
“我夢見這畫裡的姐姐走下來,說要當我的新娘吔——”傑米害羞地說著。
“哈哈哈——”
“哇——這麼小就想娶新娘啦——”大家笑著逗弄他。
“傑米這麼乖,以後你的新娘一定很漂亮。”我也被這孩子的言詞逗得高興起來。
“是呀!這畫中的姐姐穿新娘衣服真的很漂亮吔!有好多好多盛開的薔薇在她的四周圍,她還畫了一張圖給我,要我長大後一定不可以把她忘掉。”傑米敘述得有模有樣。
“你這麼聽話,一定不會忘記的。”我握著他的手,笑說著。
“是你藏起來,不讓我看的那一張嗎?”傑米的母親恍然大悟。
“這孩子想不到還有編故事的天分。”傑米他父親向大家解釋著傑米的夢境。
“才不是我編的——”他從背袋中找出一本畫冊,“我只是把夢中看到的,全畫下來,看,就是這一幅,是那姐姐交給我的那一幅——”
這一定是在作夢?!
傑米手上拿著的,正是我在天津替穆穎畫的那幅“月眉湖畔的飄逸”。
“隨玉——去把我抽屜的那本畫冊拿來。”我此刻已覺事有蹊蹺,解題猜謎的心愈加急切。
“是這本嗎?都黃成這副德行了——”
我一把拿了過來,以顫抖不已的手翻著這本跟著我顛沛流離幾十載的畫冊。
一翻開,全場一片默然。
“一樣吔!奶奶怎麼你有這幅畫?”傑米興奮地叫嚷著,“同姐姐給我看的那幅一模一樣吔!”
“好玄哦——”學生們一致地說著。
剎那間,我已全然瞭解!
不必多說、不必多問,所有的疑惑皆在此刻一一揭曉了, 天知、地知、我知、穆穎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