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多半兒的錢,原先他實是有些猶豫的。不過,前些時秦素過府探望時,卻流露出了讓他們早早搬離鍾家的意思,秦彥昭這才痛下決心,一咬牙便將這宅子買下了,並用最快的速度搬了過來。
如今,秦家兩位郎君、三位女郎住在一處,又有董涼這樣老成的管事跟著,這日子卻也過得舒心。且秦彥昭買下這宅子還有一重用意,就是想著秦素下回若再要出宮,也好住在他們秦家自己的宅子裡,而不必借鍾家的地面兒了。
自月洞門穿出去後,便是一段長長的遊廊,此刻天時還早,遊廊外有鳥兒啼鳴,花樹上頭墜著露珠,一派可喜景象。
秦彥婉帶著人行過曲廊,才一跨出垂花門,便見秦彥昭正立在那油壁下頭,一身佛頭青的長袍映著天光,無端地便現出了一種灑然。
“二兄怎麼在此處?”秦彥婉笑問道,復又上前行禮問安。
秦彥昭便笑著還禮:“正好要去陶夫子那裡討教學問,便想著陪妹妹一同去。”
他已然年滿十八歲,身量長高了好些,肩膀也寬了,說話時喉音低沉,再不復從前的少年張揚,而是沉穩了許多。
秦彥婉便笑道:“如此也好,也省得我這一路無人說話。”
陶若晦家住在城西,坐馬車過去至少要大半個時辰,路途卻是有些遠的。
聽了秦彥婉的話,秦彥昭便點頭,將兩手負在了身後,一派老成:“也好,我也好久沒與二妹妹同車了,正好前些時候讀了《北邙志》,聽說二妹妹對此書見解頗深,今日倒是可以向二妹妹請教請教。”
“這也真是的。”秦彥婉有些無奈,將手去拂緩鬢:“定是四妹妹去你那裡說的,她啊,現在是沒了籠頭的馬,這家裡就她跑得歡。”
秦彥貞喜靜,這在秦家是出了名的。可自從搬到了新住處後,她似是極為歡喜,四處跑動得便勤了些,也常去秦彥昭處與他討論學問,秦彥婉這才有此一說。
兄妹二人說說笑笑便上了車,一路上談天說地,卻也不覺時間走得慢,直到馬車緩緩停了步,兄妹二人猶在討論著書中細節。
採藍等人皆是跟在車外步行的,此時便在車外喚:“郎君、女郎,到地方了。”
秦彥婉便打住話頭,略掀開車簾看了眼,回首道:“到巷口兒了。我之前給陶娘子下過帖兒,想必她會在前頭等著。二兄便請先下車吧。”
若是秦彥昭不下車,一會兒就得與陶文娟見面,秦彥婉這是從禮數上考慮的,可謂周全。
可是,秦彥昭聞言,身形頓了頓,卻是沒動,口中的話說得亦極順:“我也有幾日沒見師姊了,聽說她前些時候身子不爽利,正好也可問候幾句,便同妹妹一道兒吧。”
陶文娟比他大了一歲,故他以師姊相稱。
秦彥婉不疑有他,那馬車便也一路駛向陶家大門,果然,陶文娟戴著一面半舊的淺藍冪籬,正立在門外張望,見車來了,便扶著小鬟的手走過來,口中笑道:“我算著這時辰差不多了,果然你就來了,我說……”
說到這裡她忽然停住了,冪籬下的眼睛張得大大地,訝然地看著出現在車門邊的秦彥昭。
秦彥昭淡定地向她揖手:“師姊,數日未見,可安好否?”
陶文娟愣了愣,連忙屈身行禮:“原來秦二郎君也在,我唐突了。”說著便後退了兩步,垂手站好。
不知為什麼,她此刻的樣子,看上去有點不安。
秦彥昭卻是狀甚從容,扶著車門下了車,又回身去扶秦彥婉,朗聲道:“我是陪二妹妹過來的,這一路頗遠,我也不放心。”
秦彥婉此時也戴上了冪籬,長至腰際,卻是一面素白的軟羅,上頭沒任何繡花,十分簡致。
聽得秦彥昭所言,她便笑道:“是啊,二兄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