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些,而這一路南下也誠如旌宏所言,再沒出過什麼事,如果忽略“霜河之罪”始終沒有訊息的話,真真是諸事順遂。
水聲悠悠,湖風蕩蕩,便在這悠然的水波中,料峭春寒的一月終是過去,二月東風裁開新綠,剪剪似若柔情。
秦家樓船沿大京河轉至小京河,北地風光漸為南國景物所取代,偶爾憑欄時,便可見柳岸堆煙、新葉軟碧,綠染就一脈清波。
二月初十,船隻終於抵達谷熟碼頭,一行人棄舟登岸,秦素扶著阿葵的手踏上碼頭石階,仰首便見冪籬的灰紗上洇了一層細細的水霧,襟畔裙邊微蘊深痕,卻是微雨溼青衫。
久旱的大陳終於迎來了第一場寶貴的春雨,立在青幄馬車邊時,秦素止不住往四下觀望,碼頭上揚著笑臉的諸色人等極眾,一個個地都在說著“好一場春雨”、“天降甘霖”等話,三五名孩童在雨中笑鬧嬉戲,而大人也並不去多管。
大陳旱情已解,然而陳國的局勢,卻並不曾因了這一場春雨有所好轉,而是依舊動盪不安。
坐在馬車上,秦素掀開車簾往外瞧,入目處仍覺一派蕭瑟,細雨時而飄進來一兩星,冰涼且細密,讓人的心也跟著清冷起來。
“謝天謝地,總算坐上車了。”李嫗一面拍打著手中的布墊給秦素墊在身後,一面便感嘆地道:“那船開始時乘著還有兩分新鮮,時間久了就叫人厭煩,腳下還老是打晃,我剛才上了岸之後還有這感覺呢。”
阿葵便也應聲笑道:“我和嫗也一樣,現在坐在車上也覺得還坐在船上,人發飄。”
離著青州越近,她的心情便越好,話也漸多了起來,想是因為秦素曾答應過她,要將她還給秦彥柏。
李嫗此時便又道:“可不是麼,乘船居然是這樣兒的,往常我想也沒想過。不過話說回來,我們也是託了女郎的福才乘了回船,這一路上也不知見識了多少地方多少人和事,等我回鄉說給莊上的人聽,定能叫莊頭也聽得傻了。”她說著便有些得意地笑了起來,似是在想象中已然看見了那樣的場面。
秦素一臉閒適地聽著她們說話,並不插言。
家門在望,然而她的心情卻怎樣也輕鬆不起來,反倒越發沉重,那個“霜河之罪”,便如一塊巨石,壓得她喘不上氣來。而在數日前,阿忍又帶來了從潁川傳來的第二波訊息。
看著那字條上的寥寥數語,秦素那時只覺得心驚肉跳。
三十餘年前的那場大水,潁川秦氏幾乎死絕,秦素一直以為,活下來的這些人乃是僥天之倖,可如今想來,她曾經信以為真的那些事,或許並非她想象中的那樣。
將身子往窗前靠了靠,微涼的雨絲飄上面頰,秦素輕輕吐出了胸中一口濁氣。
到底要到何年何月,這幹坤世界才能予她一片清朗?
將頭輕輕地抵在窗邊,秦素只覺得有些昏沉沉地,也不知是仍舊受著暈船的影響,還是被連線而來的壞訊息所累。
那一刻,她的耳邊似又響起了李玄度離開前的話語:
“……潁川的情形比我想的還要複雜些,趁著那人還留在趙國,阿素還是儘早再派出人手,從青州方面仔細地查一查才好。待兩邊之事互動印證之後,或許便能知曉當年到底發生了些什麼。據我看來,這些陳年過往,對於今天的秦氏不可能沒有影響……”
秦素對李玄度的話自是認同的,卻是有心而無力,想查也無從查起。
青州的局勢一直極混亂,即便秦素有三頭六臂,也只能一件一件地往下安排:神秘的“霜河之罪”;何氏與漢安鄉侯府;即將倒黴的蕭氏與立場不明的左氏、程氏;還有銀面女、歐陽嫣然、無名男子;陶文娟與薛允衍的姻緣,以及……“那位皇子”。
沒有一件是容易解決的。
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