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武驀地將長槍一擺:“變陣!”
剎時間,角聲轉疾、軍鼓如雷,在一陣整齊的踏步聲中,那團團圍住秦素等人的圓陣,竟是由原本的正面朝裡、刀槍向內,轉為背朝中心、刀槍對外。
場中形勢,陡然驟變。
當那鐵甲金戈轉而對準了周遭的金御衛並杜氏府兵之後,秦素的這一方,不期然地便多出了一支訓練有素的鐵軍護衛,而那大批杜氏府兵之中,卻少掉了一大塊。
片息之間,強弱立轉。
所有人都被這情形驚呆了。
秦素彎了彎唇,側首望向了騎在馬上的杜光武。
“原來是自己人。”英宗笑道,放下了長槍。
旌宏的神情卻極為沉肅,低聲問杜光武:“怎麼此時才來?沒接到我的信麼?”
“接到了。”杜光武騎在馬上,目視前方,語聲很是淡然:“但父親也同時收到了秘報,我只能將計就計。”
旌宏皺起了眉,轉首看著前方巨駑,目中隱有憂色:“那你也大可不必如此。我等詐降隨你走便是,屆時可出奇不意殺了杜驍騎,定下勝局。如今你擺上了明面兒,兩軍對峙,我方並不佔優。”
“此法行不通。”杜光武仍舊沒去看她,視線緊緊凝在杜氏府兵的軍陣之中:“我父極其精明,絕不會以身犯險,他根本沒有活捉你們的打算。公主殿下或可留得一命,而你們三位,就算詐降,也只能呈上屍身,他才會相信。”
旌宏聞言,面色越發沉肅,靜默片刻後,方不屑地“哼”了一聲:“杜狗果然不好糊弄。”
方才一聽馬蹄聲急,她就知道出問題了。她很清楚,廣陵軍此行只有二十餘騎,餘下大部分皆是步卒,如果來的是增援的廣陵軍,動靜不會那麼大。
果然,來者竟是杜氏府兵,這委實叫人吃驚。
此時,杜光武已然立於秦素等人身畔,目注前方,面色平靜,就彷彿那黑壓壓的大軍根本不存在。
秦素看著他,心下漸漸生出感慨。
這就是所謂的大將風度罷,千軍萬馬在前而面不改色、指揮若定,這杜光武真是非同一般。
此刻,在遠處的石階之上,秦彥柏與阿蒲的眼中,卻是同時湧出了難以名狀的怨恨。
他們再也沒想到,分明已然處於弱勢的秦素,居然在眨眼之間,又添強援。
阿蒲用力地咬著嘴唇,藏在袖中的手幾乎將錦巾扯爛,面上的怨毒與嫉恨,幾乎再也無法遮掩。
秦彥柏的面色比她還要怕人,鐵青中泛著白,嘴唇紫脹,卻是被他自己咬破了傷口,口角邊盡是瘀血,模樣十分人。
“老四,你在做什麼?!”短暫的震驚過後,杜驍騎已是喝問出聲,馬鞭直直指向了杜光武,“為何變陣?”
杜光武白馬長槍,肅立於秦素身側,疾風掠起他盔頂的朱纓,獵獵如旌旗招展,在大雪中張揚飛舞。
“兒,正在護駕。”他向著杜驍騎說道,語氣仍舊是平素的恭謹。
杜驍騎面色鐵青,怒目看向他:“你瘋了麼?”他說著將馬鞭指向了秦素,厲聲道:“你看清楚,此女乃叛將之妹,就算你要護著公主,那也是前頭的那一位。”
他的馬鞭遙遙指向前方,卻是朝向了阿蒲的方向:“那才是晉陵公主,而此女乃逆賊。你搞清楚了再下令。”杜驍騎幾乎有些氣急敗壞地道,一臉地怒火中燒。
杜光武冷冷地睨了他一眼,嗤笑道:“父親是不是老糊塗了?兒身邊的這一位才是真正的晉陵公主,至於那個人,”他看了看遠處的阿蒲,銀盔之下,面如寒冰,陡然拔高了音量:“彼,乃趙國奸細!”
這一聲,他是運足了中氣,洪亮如鍾,竟在廣場上激起了一片迴音。
一時間,眾人的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