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堇想,為何這兩次見到他,全是在他睡著的時候。
認連城面朝裡側睡著,不見容顏,只見一頭極長的銀髮。
好像又長了好多。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沈念堇覺得認連城頭髮長了,人卻瘦了。
他伸出手,探上認連城的額頭。
果然好燙。
床上的人身體微微震動了一下,轉過了身。
認連城看上去有些憔悴,嘴唇蒼白,臉頰卻是因為高熱引起的酡紅。見沈念堇站在床邊,便笑道,“什麼時候來的?我睡著了,也不知道,不過你的手好冰。”他撐起身體看看窗外,嘆道,“原來下雪了啊,可惜今年沒辦法起來賞雪了。”
沈念堇壓住他的肩頭讓他躺下,又拉過被角給他掖好,說道,“什麼我的手冰,是你燒得厲害。還要賞什麼雪,真不知道你平時都在想些什麼?”
“都在想你啊。”認連城眨眨眼睛,答得很順口。
沈念堇偏過頭,低聲道,“別胡說。”
認連城笑了一笑,便盯著頭頂的帳子,不再說話。
他不開口,屋子裡便靜悄悄的。
沈念堇站在床邊,手不自覺的絞緊了紗帳。
又過了一陣,沈念堇開口道,“為什麼不讓大夫為你診治?”
“這是在關心我麼?”認連城轉過頭看著他,不過見沈念堇臉色冷下來,便見好就收,道,“醫毒本不分家。那些大夫能說的,我也能說,何況,我這根本就不是病……”
這彷彿是話中有話。
沈念堇正要再問,就聽認連城道,“就當我是相思病吧,念堇來了,我便要大好了。”一邊又拉住沈念堇的手道,“都站了這麼久了,坐下來再說吧。”
沈念堇只覺得拉住他的手指修長卻清瘦,想了想,還是在床邊坐了下來。
認連城順勢便捱過去,整個人從後面把沈念堇抱住,再把下巴擱在他肩窩裡,柔聲道,“我們這麼久沒見,有沒有想我?”
那火熱的臉頰就緊貼著自己的頸項,沈念堇直覺有些透不過氣,卻冷聲道,“不想。”
“唉唉,這句說的我的心好痛。”認連城一面用雙手把沈念堇的手捂暖,一面有氣無力的說著,“念堇,你說這離雪城中的情人,誰有我們過得清心寡慾?從成親到現在,我們就是隻在新婚的那晚有……”
“住嘴!”
沈念堇疾聲厲色,卻被認連城輕輕用食指點在眉心。沈念堇的額頭白淨無瑕,認連城輕輕用手指撫摸著,極溫柔的道,“什麼時候這裡才能因為我長出硃砂?”
“認連城你……”沈念堇不可思議的看著說這話的人,“你可知道離雪城中的人眉間長出硃砂是什麼意思?”
認連城笑得一臉興味,“如何?你不想麼?”
“不想。”沈念堇冷冰冰的答,卻覺得被他灼熱的呼吸吹得臉有點發燙。
認連城見又惹惱了他,便道,“念堇,你最近都在練劍又不許我看,不知道你的劍練得怎樣了?”
沈念堇不理他。
認連城又道,“念堇,你去那邊劍架上把我的配劍拿過來。”
沈念堇不知道他又要玩什麼把戲,卻還是把劍取過來放在認連城手中。
認連城握著劍道,“此劍原名伊人,長三尺三寸。據說鑄劍的人愛上了一個美麗的女子,女子的父親告訴他說,如果他能真的在鑄劍上有所成,就把女兒嫁給他。他花十年鑄成此劍,終於把心愛的女子娶回家。誰知他卻愛上了這把劍,妻子與劍爭寵,他舉劍殺了妻子,從此與劍相伴。”
他慢慢抽出劍身,劍刃薄而利,燦若秋水。
只是劍之兩刃間鏤空,整個劍身中間有一道狹長的橢圓形空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