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過了一炷香的功夫,謝向晚才緩緩睜開了眼睛,露出自信的神情。
陸離一看,頓時生出一抹期翼,輕聲問道:“阿晚?”
謝向晚微微一笑,道:“老夫人沒了依仗,咱們就給她尋個依仗,可好?”
陸離有些不解,尋個依仗?這話說得輕巧,可去哪兒找尋?老夫人是個戒備心理很強的人,除了她自認為信得過的人呢,其它的人,她根本就不信。
放眼整個陸家,老夫人最信任的還是她一手養大的孫子,偏這個孫子還死了,更讓人絕望的是,連孫子生的嫡子也一起死了。這對老夫人而言,不啻於寡婦死兒子、沒了指望啊。
想讓老夫人信任,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
謝向晚看出陸離眼中的不贊同,笑著說道:“二爺,您真是貴人多忘事,難道您忘了育嬰堂?”
育嬰堂?阿晚自己掏錢辦的收養孤兒、棄嬰的地方?
話說這個地方跟老夫人的事兒有什麼關——等等,育嬰堂?!
陸離陡然睜大了眼睛,定定的看著謝向晚。
謝向晚迎上他的目光,沒有閃躲,而是緩緩點了下頭:“二爺,我知道這樣做會委屈了您,可我不想看著您辛苦這麼多年的成果被個歹毒的老虔婆給毀了。我還知道,教導皇長孫是您目前最想做的事兒,而九華書院更是你我夫妻共同的事業,這些都不能被她毀了。”
謝向晚的手輕輕撫上自己尚未凸起的小腹,柔聲說道:“還有他,咱們的孩子,決不能一出生就有個忤逆、弒母的祖父,更不能揹負陸家的惡名。”
謝向晚出身商賈,因為出身的事兒,從小到大沒少受人的白眼、冷嘲,明明她本身非常有才華、非常出色,卻還要低調隱藏,唯恐那些貴女們趁機嘲諷、羞辱。
謝向晚吃夠了名聲帶來的苦,所以,她不想讓兒子也重複這樣的厄運。她的兒子還要考科舉、做翰林、入閣拜相,決不能因為名聲而阻擋了仕途。還有她的女兒們,更不能無辜受牽累。
陸離靜靜的與謝向晚對視著,好久好久,他才緩緩點頭:“阿晚,你說的沒錯,保住陸家的名聲才是最要緊的,其它的都不重要。”自尊心什麼的,與家族的名聲和兒女的未來相比,真心不值什麼。
……
順天府,公堂一側的某個小房間裡,老夫人坐在一張紅漆圈椅上,雙目微合,似睡非睡的養著精神。
方才她已經催了吐、吃了藥,之前喝下去的輕微毒藥的毒性基本上都解了。只是她現在身體還有些疲累,暫時不能挪動,所以只能繼續留在這裡。
當然,她還存著想看陸延德笑話,然後母子兩個對簿公堂!
忽然間,外頭傳來細微的腳步聲。
老夫人的耳朵動了動。“楊媽媽,出去看看!”
楊媽媽原以為是順天府的差役,不想,一開啟房門,便看到了一張熟悉的面孔,“二、二爺?!”
陸離伸手推開擋著房門的楊媽媽,大步走了進來,行至老夫人近前,低聲道:“老夫人,我有件事想給您說。”
老夫人眼皮都不抬一下。冷冷的說道:“你個不肖子孫。我和你沒什麼好說的。”
陸離彎下腰,湊到老夫人的耳邊,低聲說了幾個字。
老夫人陡地睜開眼睛,恨恨的看著陸離:“許氏的事兒果然是你們做的。”那日原本想借此事好好整治陸離兩口子一番。不想卻讓他們逃了過去。
正好又趕上聖人給陸元賜官。老夫人一時欣喜。暫時忘了許氏母子。
等她想起來後,再去打探許氏下落的時候,卻得到了許氏‘意外落水、不幸溺斃’的訊息。
許氏會被淹死?簡直天大的笑話。旁人不知道,老夫人卻是非常瞭解自己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