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丹鳳原打算一直藏鋒裝作不會功夫,卻因為剛剛見過霍容心情正差,像是過年的炮仗,一點就著:“手拿開。”
“小子,早就看你不順眼了,今天就好好修理你。”
對方揪住她的衣領,趙丹鳳順勢靠到對方跟前,伸手扳住對方手臂輕輕一扭,那人一聲慘叫背過身去,手臂被她反剪在身後。眾監生都嚇了一跳。
趙丹鳳在皇家獵場時常騎射,練就了些皮毛功夫,加上對方是嬌生慣養的富家子弟,一下子被她鉗制住,痛得嗷嗷直叫。
趙丹鳳環視周圍,監生們不知道她的功夫有多深,都小心地退後。她鬆開那人的手,聲音很大,像是說給眾人聽:“今兒個心情不好,別惹我。”
說罷扭身出了廣業堂大門。
壯漢吳宗文抱著臂膀嘿嘿冷笑,盯著趙丹鳳的背影:“看來你幫這小子還真是多此一舉,對方可是個練家子。想來你陸見歡也被人騙過去。”
陸見歡把佛珠手釧從雪白的手腕上褪下來,漫不經心地在手裡搓揉把玩著,對於吳宗文的挑釁,只以淡淡微笑回應之。
霍容離開廣業堂後,並沒有直接回敬一亭休息,而是去了彝倫堂。
彝倫堂乃是國子監的藏書之地,其規模在京城內僅次於皇宮大內的藏書處。霍容時常來這裡查閱備課所用資料,故而每一處地方都熟稔。他拐了幾個彎道,停在角落內一面巨大的書架前。
他伸手抽出一冊書,漫不經心地翻閱。
“此去金陵,查到了什麼。”一個刻意壓低變過腔調的聲音在書架對面響起。
“沒有進展,”霍容仍然不動聲色地翻閱書冊,嘴唇的起伏輕微得幾乎讓人看不出他在說話,“對方似乎也覺察到我們的行動,有所反應。不過這反倒確證了一點,陸相如此緊張這樁案件,必然和當年之事有撇不清的牽連。”
“哼哼,當年他陸景兆賣官鬻爵植黨營私千真萬確,卻穩坐相位到今天;而燕王殿下謀反篡位之事子虛烏有,竟然落個滿門超斬的下場。你說,這案子不能得昭雪,世道豈非太不公平?”
“我已經引起陸相注意,現在行動甚是不便,翻案一事,宜緩緩行之。”
“是啊,謀定而後動,不可急於一時。小霍,敵暗我明,你自己也要保重。”
“我明白。”
對面那人離去之後,霍容又在彝倫堂呆了一陣,登記借取了幾冊書欲離開,忽地發覺背後有人,猛然轉身。
是男裝的趙丹鳳站在霍容面前,臉容秀美,神色慍怒地瞪著他。
霍容臉上波瀾不驚,心中暗自思索,這人究竟什麼時候來到這裡,又聽到了些什麼沒有?
“先生,我會背。”
“什麼?”
“臣聞吏議逐客,竊以為過矣。昔日繆公求士……”她開始誦唸李斯的《諫逐客書》。
趙丹鳳終究是個情竇初開而且晚開的女孩子,不懂如何找話題,情急之下,唯有背誦這一篇課文,畢竟背誦,也有許多句子可以說給霍容聽。
一篇《諫逐客書》,竟然可以讓人背誦得淚光泫然。只是這聲音裡強自掩抑的悽婉和怨憤,卻沒有人能聽得出來。
“……自內虛外而樹怨於諸侯,求國無危,不可得也。先生,我背完了。”
霍容凝視著她眼中的淚光,良久道:“你姓單。”
“不錯。”
“你是金陵人?”
趙丹鳳見他手上拿著學籍名冊,心裡頭一陣慌亂,剛進國子監時候忘了仔細瞧瞧這單小風的籍貫,此刻如果答錯,定會平白惹他懷疑。這樣想著,臉上還得做得若無其事:“先生要知道這個作甚?”
她說話的時候故意放平靜語氣,偷偷地朝霍容名冊上瞄了兩眼,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