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淮雲知道,陛下已經答應了,她重重地給他磕了個頭,「微臣,謝陛下隆恩。」
皇帝看他那不怎麼利索的腿,有些後悔了,可金口玉言如何能改,不知為何,他總覺得此去會是永別。
楚淮雲到了殿門處,回身跪下了,「殿下,淮雲沒有忘記與您的約定,臣永遠都是殿下的臣子,無論殿下身居何位,臣都會陪著殿下,替殿下掃清障礙,淮雲一身病骨,願為殿下而戰!」
「無論你找不找得到,你都必須回來,否則,朕就治你欺君之罪。」
「是,淮雲領旨。」
皇帝的書案上每日都會出現北境送來的戰報,他想著那位遠在北境的尚書郎,像他那樣瘦弱的人,在軍營很容易受欺負的吧。
尚書郎過得並沒有皇帝想得那樣糟糕,不過今日她再一次從夢中驚醒了,連日來都是噩夢,實在不知是哪裡出了問題,夜間還總聽到有人在吹簫。似乎一直有人在刻意勾起她的記憶,可是敵是友?
京中還是秋日,北地卻已白茫一片,她朝著簫聲的方向走,入了林子,出了駐地,一席白衣,繫著灰色的厚重斗篷,長身玉立,漱漱落下的小雪團落在她長睫毛處,一會就化成了水,稍微濕潤的眉眼更顯得楚楚動人,她伸手接了雪,雪落在掌心很快消失得無影無蹤。
「你在做什麼?」
她看向聲源,那是一個紅衣女孩,在這雪地中耀眼得很,腦海里那個迷迷糊糊的身影更加清晰了,「你是誰?」
孩子手裡拿了個糖葫蘆,晶瑩透亮,孩子答非所問,「給你吃一個,就一個。」
她就著她的手,輕咬了一顆在嘴裡,冰涼得凍了舌,胸前卻有溫熱的液體噴湧而出,她不可置信地看向她,忽然間釋然了。
不是她。
她奪了匕首,以同樣的方式刺進了她的心臟。
孩子手中的糖葫蘆落了地,「這是……爹爹給我的……最後的……禮物。」
她躺倒在地,血液凝成了冰碴子粘在胸前,但卻無法凝住傷口。她嚼了下糖葫蘆,已經壞了,糖葫蘆,是苦的。
白衣染成了紅衣,血液染紅了白雪,兩種美到極致的顏色混在一處,映了佳人如玉的臉龐,天際還是紛紛揚揚的雪落下,青絲成了白髮。
滿目的紅白之色,眼前出現了兩道身影,比肩而立,一紅一白,一人執簫,一人仗劍,那白衣一人漸行漸遠,紅衣停步轉身了,那是她見過的最明麗嬌俏的笑容。
青松……我終於……又見到你了……
一紅一白,一少一幼,悄無聲息地消失在這場雪中。
一封急報送到了皇帝桌上,只寥寥數語,「兵部尚書楚淮雲於京西駐地外遭行刺,穿心而亡。」
還有一封是尚文送來的私信,「楚大人乃女子之身,叩問陛下如何處理。」
皇帝還在頭疼當中,便有楚夫人拿著御賜寶劍進宮求見,她在殿門外伏地叩首道:「尚書府楚嵐,叩見陛下!」
「宣。
上官嵐攜了一個木盒進來,上面的鎖已經被砍斷,「陛下,這是淮雲離京前託付給我的,她說,若她回不來,便將此物上呈陛下。」
皇帝開啟看了,裡面赫然躺著一個蓋著尚書印的信封。
「臣楚淮雲敬上:臣年少漂泊,一朝登科,蒙殿下恩寵,位列尚書。殿下欲登九五,欲開疆拓土,臣必為殿下掃清一切障礙,為殿下開創萬世功業。此去北涼,往而不歸,臣有愧於殿下。淮雲是殿下的淮雲,或許還是旁人的誰,淮雲不知忘卻何事,欲探究竟,感念殿下成全。淮雲生性恣意張揚,蒙殿下護佑,立於朝堂三載。淮雲未曾猜忌殿下,御書房所為,皆是本心。淮雲自問對殿下無所隱瞞,唯有一事,淮雲是女兒身。淮雲叩請殿下,顧念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