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轟鳴,劇烈的波動,就像大海巨浪拍向沙灘。
無邊勁氣從天而降,整個涼州城都在震動。血腥與殺戮,在這一聲轟鳴中被擊散。黎明的天空,露出本來的樣子。殺戮一夜,早已癲狂的將士,好像一下子從噩夢中醒來。
原本好像變得痴呆的阿滿,這一刻也清醒過來。
遠處的明善,停住腳步,長吸一口氣。自語道:“蕭離,你壞了我的大事……”
雪山幽谷的淵後,此刻也露出笑容,心想:蕭離,你最好多撐一會兒,不要那麼快死……
安靜,突然的安靜。
涼州城還有很多活人,但這一刻卻像一個死城。
黎明的天空是那麼幹淨,清爽。
遠處的雲,帶著一抹緋紅的邊緣,像情人害羞時的唇角。
蕭離浮在天空,冰冷的聲音飄下來:“不是涼州的,都滾出去——”
每個人都驚了一下,好像這聲音就是在自己耳邊響起的。
“蕭離,絕不可能。已經殺進城了,不可能退。”圖魯奇嚎叫著:“博毅,動手……”
博毅想動手,但不敢。無知者無畏,但他曾跟隨明將軍,太瞭解強者的可怕。
沒有人能阻止一場大戰,這話是對的,因為他是明將軍說的。在那個年代,與其說黑甲軍可怕,倒不如說明將軍可怕。沒有人能阻止黑甲軍,因為沒有人能阻止明將軍。
就像此刻,沒有人能阻止浮在天空的蕭離一樣。
春老六盯著蕭離,驚道:“這小子竟然是神遊上境——”
“不!”博毅說:“神遊之上!”
春老六震驚:他的境界,只知這世上,神遊便是巔峰!
“殺!”圖魯奇大喝一聲,草原精銳還沒有反應過來。只有圖魯奇手下最精銳的烏鴉騎,習慣性的聽從命令,習慣性的無情殺戮。
“我說過,不是涼州的,都要滾。否則——死——”
死字說出來,整個人忽然像朵盛開的花。業火綻放,凝成一條巨龍,咆哮著衝向撲殺向前的烏鴉騎。
巨龍迎著烏鴉騎穿梭而過,業火就像蒼白的夢,還未讓人感覺到痛苦,就已迷失在痛苦的人生中。
業火消散。
蕭離再一次浮上天空的時候,被業火席捲的烏鴉騎已經化成一堆一堆的劫灰。
沒有痛苦,沒有哀嚎。
有人甚至在心裡想:這種死法,或許是最不痛苦的那一種……
人是很奇怪的。怕痛的人不怕死,不怕死的人,卻害怕怎麼死。
“滾!”蕭離一聲長嘯,業火再次爆發,鋪天蓋地一般,夾雜著龍吟般的咆哮……
不知是誰先逃的。就像跳崖的山羊,有了第一個,就有第二個,於是成群結隊的,潮水一般退出涼州城。
即便是圖魯奇,這一刻,他也不得不承認失敗。
戰到最後一刻,死到最後一個人,才願意承認失敗,那是蠢人的想法。聰明的人,敗象出現時,就應該接受結局。
涼州城留下的人,有點不敢相信這是真的。殺戮來的如山如海,去的卻是這麼的靜悄悄。
有人問:“那是誰?”
有人答:“死了五年涼王。”
嚯嚯嚯——
涼州鐵騎用最瘋狂的聲音,吶喊,嘶吼,這是他們久別的王。
蕭離環視四野,大軍退了出城,卻沒有散去,而是遠遠的等著。他們在等一個人——明善。
蕭離冷笑,心神之力散發出去,大海一樣激盪。他知道明善一定能感應得到,甚至能體會到他此刻的心情,是寧死不屈的戰意,好像在說:來吧,我們來徹底做個了斷。
明善從來不是個意氣用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