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聲音還是帶上了隱隱的哭腔。
——醫生說她不能哭。
——她連哭泣的權利都被奪走了嗎?
越前龍馬放開了懷裡的小姑娘,再一次注視著她。
她到底……被奪走了多少。
他倏然俯下身,側過臉吻上咲雅的唇,好像不論怎樣都不願意放開。有的時候他也會覺得自己的腦袋是不是真的壞掉了,居然會打算把她也接到美國去,可這個時候只覺得壞掉就壞掉吧,他們之間的差距除了年齡以外,到底還有什麼呢?
——其實什麼都沒有的吧。
如果這樣做能夠讓她停止哭泣的話,如果這樣做能夠讓她安心一點的話,到底有什麼是不可為的。
她想要的真的不多。
一句諸如“喜歡你”之類的告白的話,一個可以待在他身邊可以被認可的身份,一份光明正大的感情。
但是他給不起。
或許這真的是一件很悲哀的事情,側面甚至能烘托出一些醜惡的人性,可偏偏這都是事實,因為那些該死的記者該死的八卦該死的喪心病狂的人們,一些最微小最簡單的幸福,越前龍馬都給不起。
他只能在這裡吻她,貼合著柔軟的唇,唇齒交纏,恍若要窒息一般。
***
在很久很久之後,咲雅想起那個深夜,還會覺得只是自己的一場夢。
哪怕就算是到了當時的第二天早上,她也是這樣認為的。
沒有人向他提起地上的玻璃渣,因為大清早的時候就有護工將它們全部清掃乾淨了,而那時候小姑娘正在熟睡中,越前龍馬則已經登上了飛往美利堅大陸的航班。
咲雅還是什麼都看不到,但她的眼睛有在一天天好轉,而且經常會有人來陪她,孝一也好清遠也好,家人也好閨蜜也好,她的日子過得一點兒也不孤單。
在這樣的充實間,她反而會覺得,那天晚上發生的一切只是她的臆想吧,只是一場唯美的夢吧。
……畢竟,當時的他,什麼也沒說。
她連他的聲音也沒能聽見。
時間不斷往前推移,又過了大半個月,終於到了拆線的日子。在視野重回明亮時,孝一伸出手在小姑娘的眼前來回不停地晃。
“你看得到嗎?看得清嗎?”
看著孝一臉上焦急的神情,咲雅噗嗤笑出了聲。
“如果我沒看錯的話,眼前的傢伙急得就像只猴子。”
她笑著說道,緊接著便被松前孝一給抱了起來,連著轉了好幾個圈,轉得她暈乎乎的。
眼睛恢復了正常,便意味著可以出院了,當天下午她就開始收拾東西。其實雖然在這裡住了一個月,可她需要收拾的東西還真的不多,一下子便整理好了。
臨行時,母親在外面提著包,又朝病房裡面探頭看了一眼,最終將視線停留在了床頭矮櫃上的那一盆鮮花上。
那是同學送來的,說花店裡買的花一下子就謝了,硬是塞了盆鮮花進來。
“咲雅,把那個也搬出來吧。”八重野夫人指了指花盆,咲雅隨即會意,小跑回了病房。
她之前一直沒怎麼在意這一盆話,可這時卻意外發現,花盆有有一把鑰匙,而鑰匙下則壓著一張紙條。
圓孔,典型的住宅大門鑰匙。紙條上則用英文寫著一個地址,雖然那些街道名咲雅完全不熟悉,但她怎麼也不會認錯開頭的“Los Angeles”——那是老師在美國定居的地方。
緊跟在地址之後的,便是潦草到有些龍飛鳳舞的熟悉字跡,顯然是臨時寫上去的,卻在看到的瞬間,讓她終是淚如泉湧。
——就等你長大。
“咲雅,怎麼了?花盆很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