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共同進退,感情越好,將來越是悲慘。想到皇帝近些年來越發難測的心意和出人意料的手段,康王妃也忍不住嘆息了一聲。
長樂公主在座首掃視一圈,壓低了聲音道:“前幾日,梧桐宮的一個宮人號出了喜脈,接著初戰大捷,芙蓉宮便在次日請了太醫。”
梧桐宮,劉昭儀所居,她自是再不能侍寢的,只能依靠年輕美貌的宮人施展手段,又有賀王爭氣,這風頭一時無雙。芙蓉宮,羅昭容所居,她徐娘半老尚且貌美猶能承寵,又怎會甘心?康王妃看看白髮蒼蒼、慈祥和藹的劉昭儀和仍然嬌媚得如同鮮花一般的羅昭容,再看看越發見了老態疲態、沉穩得如同一潭靜水的皇后,只覺得一大塊石頭壓在心上,沉甸甸的,讓人喘不過氣來。
長樂公主的目光落在不遠處妖豔得不真實的福王妃身上,蹙著眉想再說另一件事,忽見有小太監捧著一疊紙疾步而來,道是前方諸大臣及各府子弟所作詩詞,請朱後賞鑑。雖然大華尚武,但這附庸風雅的事情在皇帝的提倡下偶爾也還是要弄一弄,更何況大家都知道朱後其實很愛這些,於是座中盡數安靜下來,無論是年老的還是年輕的,都做出了一副十分感興趣的模樣。
這可不是適合說悄悄話的時候了,長樂公主便將手肘撐了下頜,微笑著聽皇后身旁的女官抑揚頓挫地將一疊詩詞念來,突然間聽到“南郡公”三字,驚得一下子坐起,邊聽邊調侃康王妃:“我沒聽錯吧?這說的真是小三兒?”
“你沒聽錯,他這些日子日日與他媳婦一道看書寫字,學問大有長進。”康王妃面上微微得意,心中卻是沒有底。只恐張儀正是尋人代筆,那可就丟人丟大發了。
一首詩念畢,長樂公主一聲笑了起來:“不敢說作得有多好,但也是中規中矩。果然是日頭從西邊升起來了。”
座首皇后已然驚訝地朗聲道:“拿過來我看!”
之前誰也沒把這首詩同混世魔王張儀正聯絡起來,待聽得皇后說了這麼一句,舉坐譁然,隨即都把目光投向了許櫻哥,紛紛暗忖定是她幫著張儀正作的弊,不然怎麼可能!
許櫻哥也是驚得差點將杯中酒水都潑了出來,若非是知道張儀正事先不曾買通人替他作詩。她也不敢相信一個半文盲這麼快就能作詩。因見包括世子妃同王氏看她的目光都不一樣了,曉得自己這時候絕不能失態,哪怕是假的也要當成是真的,便挺直了腰背甜蜜蜜地笑著,安然自若。眾人見她沒什麼反應,也不好盯著她瞧,便都收回了目光。臉皮厚果然好,許櫻哥輕籲一口氣。正要換個姿勢,恍然間覺著有一道目光直愣愣地看過來,順著瞧去。但見更遠處馮寶兒譏諷而挑釁地看著她。許櫻哥笑了笑,嫵媚地抿了抿鬢髮,舉起杯來對著馮寶兒微微頷首,馮寶兒頓時雙眼噴火。
世子妃瞧見,有趣的微微翹了翹唇角。
眾人都以為前面在寫詩詞,這邊皇后大概也會發動眾人寫上那麼一兩首詩詞以展示各府閨秀的才華,畢竟之前朱後最愛來這一套,誰知今日朱後卻是提也不提,直接就使人宣佈,今日有馬球比賽。聖上已經移駕,請各府女眷移步。
於是早就作了無數準備的淑女們都很失望,但想到能看到聞名遐邇的宮中馬球隊和眾大臣的馬球表演,順便還可以瞄一瞄青年才俊,便又平衡了。
眾人跟在皇后的鳳鑾之後順次撤退,浩浩蕩蕩地向著東苑進發。這正是可以交頭接耳拉幫結夥說悄悄話的好時光,武夫人領著許杏哥向康王妃靠攏,許櫻哥則趁隙順利摸到了姚氏等人身邊,什麼都不說,先就抱住了姚氏的胳膊蹭了兩蹭。姚氏摸摸她的鬢髮,道:“趕緊去扶著你婆婆。她大病初癒,正是要人關照的時候。”
許櫻哥笑道:“有大嫂和二嫂一左一右地扶持著,我去就只能扶著她老人家的後腰了。”話雖如此說,到底不敢多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