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二子許拙,一張車旁立著康王府大管事毛寅。見到張儀正陪著許櫻哥出來,許拙眼睛一亮,搶步上前去接人:“妹妹……”
康王府大管事毛寅不露聲色地快行幾步,堪堪攔在許拙面前,對著張儀正同許櫻哥一揖到底:“小人見過三爺、三奶奶。”
張儀正目光沉沉地看著毛寅,淡淡道:“免禮。”
許拙上得前來,也抱拳同張儀正見禮,二人見禮畢,許拙便開了口:“妹夫,我此番前來乃是……”
毛寅卻在一旁對著許櫻哥再次作起了揖:“三奶奶,小人與曲嬤嬤奉了王妃之命來接您回府,王妃知您辛苦,但為先皇舉哀乃是大事……”康王府的馬車簾子被人揭起,曲嬤嬤下得車來,遙遙對著許櫻哥行了個禮。
許拙的話便被堵在喉嚨裡,給老皇帝舉哀可比許傢什麼事都更重要吧?說是姚氏病了想見許櫻哥?或是其他什麼理由?既然要舉哀發喪,那便是天底下最大的事,姚氏也要入宮哭喪的,還說什麼?許拙無力地看著許櫻哥,眼神悲哀而擔憂。
他們不肯放她,卻也暫時不會要她的命。許櫻哥抬眼看著許拙嫣然一笑,默默一禮:“等日後我再回家探望父母親吧。還請二哥替我向父母親問安,我……不孝。”
許拙眼眶微紅,胡亂地擺了擺手。
張儀正淡淡地看著毛寅:“今日便要舉哀了麼?”他的眼神太過銳利兇狠,毛寅的額頭有細毛汗滲出,硬著頭皮道:“是,如此大事耽擱不得。”
張儀正便吩咐許櫻哥:“既如此,便先回去。”
“好。”許櫻哥抬眸看向張儀正,從他眼裡看到一簇小火,突然間她覺得很幸福,又覺得很悲傷。這個男人,到底是這樣天真,還在堅定地以為他能憑一己之力留住這一切。她望著張儀正輕柔地,用只有兩個人才能聽見的聲音道:“謝謝。”從前的那些糾葛恩怨不必再提了,感謝他在後面的這些日子中對她如此包容。
張儀正看著許櫻哥黑白分明的眼睛和微翹的唇角,尖尖的下頜,蒼白的臉,突然間想不管不顧地抱住她,忍住了,道:“我送你回去。”
有將士奔跑過來,大聲道:“三爺,王爺命您速去含元殿。”自天福帝遇刺駕崩以來,康王便在含元殿理事,此時既然使人來召張儀正,便容不得張儀正不去。
許櫻哥曉得,有一種女人死得很快,那就是有著她這樣身份,又將男人迷惑得暈頭暈腦不顧大事的,所以她很堅決地行禮恭送張儀正:“三爺請自去忙。”
張儀正握緊拳頭看了她片刻,道:“在家等我。”言罷狠狠瞪向毛寅:“毛總管,我把三奶奶交給你了。”
毛寅擦了一把虛汗,點頭哈腰:“三爺請放心。”想了想,又補了一句:“王妃自來最疼三爺,也極愛重三奶奶。”
張儀正恍若未聞,轉頭向許拙深深一禮:“我抽身不得,煩勞二舅哥幫忙把櫻哥送回去。”他雖不知許衡與康王達成了什麼協議,但現在看來許家的態度很明確,康王與康王妃萬不至於對許櫻哥下手。有許拙陪著,就更是一種態度。
許拙深深一禮:“妹夫請放心。”
許櫻哥目送張儀正的背影消失在宮門之中,轉頭看著許拙笑道:“辛苦二哥了。”
許拙擺擺手,看了眼毛寅。毛寅很是猶豫,卻還是略略往旁讓了幾步,將臉轉向其他地方。“父親讓你放心,萬不會有性命之憂,最多不過忍得幾日寂寞。”許拙飛速將這句話說完,便不再多話。
眼看許櫻哥快要到得馬車前,曲嬤嬤便帶著秋實與秋蓉下了車,恭恭敬敬地見禮,打簾子,扶她上車。曲嬤嬤的神情很複雜,似是十分恭敬,卻又總是偷看她,唇角下拉著,彷彿十分不高興,卻又不敢造次。
許櫻哥心裡便有了數,康王妃大抵是很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