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草無心嗎?草草真無心嗎?!!——那她哭著依然緊拉著他的胳膊做什麼!
蘇漾好像有些不自在,往旁邊看了看,被她拉著的胳膊卻彷彿不敢動,唇,動了動,好像硬著頭皮,又說,
“別怪他們,一個人能陪一個人一輩子,不容易——責任有大小——”
多少多少年後,草草才了悟,一個人能陪一個人一輩子有多麼不容易,他為了自己,拋卻了多少責任,背棄了多少愛他的人——他不同於霜陽,不同於山山,不同於章衍含吶——
莊蟲總說,蘇漾的孤注一擲是利劍,孤獨而冷硬,一去不回頭!
也許,這種“孤注一擲”,天註定。
結章
玉京曾憶昔繁華。萬里帝王家。瓊林玉殿,朝喧弦管,暮列笙琶。
花城人去今蕭索,春夢繞湖沙。家山何處,忍聽羌笛,吹徹梅花。
啟草草立在醍醐寺前,心裡卻忽生出亡國氣般的悲涼感,也許,裡面壓著一隻孽,氣數已盡多年,佛法無邊,現在早已是“寂定神歸元谷府,功成行滿仙班列。玩太虛,穩穩駕祥雲,朝金闕”。可,不管咋樣,就算進了佛身,入了佛神,她也要把他拉出來,再放進自己祖國的佛身佛神裡!咳,嘎巴子是下定決心,要把他們家啟小早“搬”回家咯!
蘇漾把啟小早是“案底”事兒都結了,可,啟草草還是堅決賣完了自己的一切收藏,錢,悉數親著登門誠心求諒給那些“受害者”,人家不要,甚至,至今仍怨恨入心的,————嘎巴子草真說得出做得出哇!結結實實一跪,乾乾脆脆三個響頭!額頭都磕紅了!————什麼也不說了。人家不要的支票,她塞在人家門縫裡,————餘下的,人家怎麼處理,她,也管不著了!嘎巴子就是這麼想滴,頭要磕,錢要送,仍不得原諒,自己受著,起碼,啟小早回國,乾淨一點兒了。
嘎巴子有“勇”有“謀”啊,身上還僅有點兒自個兒的積蓄,她全貼到棲霞寺的“補貼”上去了。現下,在祖國的廟堂裡插進一個和尚,還真要辦不少手續,草草著實“為父出家”輾轉忙了老長時間,終於全辦妥了,她您兒心滿意足飛醍醐寺來了,————當然,哪又能想到,忙活兒半天,竹籃打水一場空咧————
啟草草只在醍醐寺門口站著“感慨”了一會兒,沒進去。她要先去看看她的霜陽和山山。
草草邊走邊想,霜陽和山山————他們擱得好?
草草想,我的霜陽雖然是個棉條性子,可有時候也挑剔地蠻較勁兒,山山是個小嘎巴子,這,一個驕,一個傲———咳,啟草草同志還是流於表面了,她的這一對寵兒冤家————那是在她跟前“棉條”“嘎”!!
真正,誰是省油的燈!!
他們可以同為墮落了的路西法,玷汙了的加百列,彼此,鬥!鬥!鬥!陰狠的心思,決絕的手段———其實,畢竟深藏於每個男人心底的“爭鬥”情結被認定是永遠不滅的,嗜血的天性潛藏在每個天之驕子的基因裡。許多人讚美蘇格拉底,不僅因為他在哲學世界裡的智慧,更因為他在戰場上表現出來的非凡“爭鬥”!————何況,這兩驕子彼此見面的第一刻,就是一個“較量”!
當然,畢竟,他們骨血裡共同都融著一個女人,只要涉及啟草草,他們又可以這樣“含蓄”地解釋他們彼此的微妙:微妙都是女人養大的一代,因此,我們不再像父輩那樣沉默不語,情感壓抑,我們需要找到自己的兄弟。這群孤獨冷傲的“動物”交流時,也會給對方一下實在的握手。當然,僅此握手,已有默契。
所以,霜陽和山山,也許,更像草草的一對羽翼,保護著她,忠於著她,摯愛著她,可,同時,暗流湧動時,也會彼此使絆子,爭鬥個你死我活。這樣平和融入著,又極其不相融合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