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踩了他!
著實惹人不快!
樓下嘈雜聲漸起,寧青淮站在窗前,半支起扇面,垂著睫毛往下看,一眼便瞧見了陳廣喻。
這少年未及弱冠,儒巾青衫,明明是與旁人作一樣的打扮,偏生出幾分清秀雅緻起來。
他黛眉斜飛,眼睛極似寧青淮,一顰一笑似含秋水,鼻樑挺直,唇色卻極淡,低頭一笑時,顯得涼薄自矜又有禮。最是勾人不過。
齊人愛美,其中又以世家子為最。
陳廣喻只需憑這樣貌,便可得眾人爭相追捧,更何況他還是簪姻望族之後,又是今科二甲八名,實實在在的前途無量。
圍住他的人很多,熱熱鬧鬧、言笑晏晏的模樣,他始終微笑,抄著手答話,進退有度,頗有君子之風。
寧青淮本來是笑著看的,看著看著突然眼神黯了黯,一絲極淡的無措和悲傷襲上她心頭,深深束縛住她的心,絞緊,窒息。
廣喻過得這麼好,不需要她了……
許是她的目光太過灼熱,那少年突然抬起頭,視線精準地鎖住了她。
那雙眼睛溫和謙順,含了幾絲詫異和茫然,越發顯得墨筆染就的山水畫一般清雅動人。
是她從小看到長大的眼。
太像了……和她的兒子陳廣喻真是太像了……
從名字到相貌,竟無一處有異。
寧青淮“嘩啦”一聲拉下窗扇,擋住了對方探究的目光。倚著窗臺,她輕輕嘆了口氣,神色鬱郁。
她蔫蔫地轉身,冷不丁一個聲音從她面前不過三尺之地傳過來:“寧姑娘?”
寧青淮看清來人後,驚訝了一瞬:“……賀姑娘?!”
此人正是賀九秋。那個前日替她解圍的東榭書院女學生。
“好巧,”賀九秋今日並沒有穿儒衫,而是換了件嫩黃色的夏衣,這顏色鮮嫩,正是這樣的年紀才能穿的,倒越發顯得她姿容楚楚,婉約可人了。賀九秋抿唇笑了笑,看起來心情很好似的,杏眼全是醉人的春光,“我來狀元樓送請柬,沒成想居然在這裡遇見寧姑娘,正好少我一趟好走。”
賀九秋邊說邊近前來,此刻和她並肩一起往下看。
寧青淮垂首淺笑,視線不著痕跡地從大開的房門上略過,目光微閃:“賀姑娘是要轉遞給我家小姐麼?便只管交予我就好……賀姑娘?”
賀九秋突然回過神來,抱歉似的笑了笑,眼睛依然盯著寧青淮看,好像有種怎麼看也看不夠的貪婪感:“是九秋失禮了……我只是覺得寧姑娘,有些像故人罷了,便想著多瞧幾眼……還望姑娘莫要生氣。”
故人?……
“寧姑娘你面板瞧著真好看,卻不知用了哪家脂粉,怎的我沒有那樣的好顏色?”賀九秋從她身後探過頭問道。
溫熱的呼吸噴灑在寧青淮的鎖骨附近,伴隨著賀九秋柔軟的聲音,酥麻陣陣炸起。她這才意識到兩人不知不覺靠得這般近,近到她一轉頭,唇瓣竟擦著賀九秋的眉骨過去了。
寧青淮身量較常人高了許多,比之裴緋也只差一寸,能俯視大多平常女孩兒家了。
從她的角度看,恰恰能看見賀九秋一瞬間羞紅的耳朵以及纖長捲翹的睫毛。
寧青淮不太適應和人這般靠近說話,剛想退後幾步,突然想起賀九秋的身份來。
看當日那般情形,這個賀姑娘和那位崔家小女郎崔瑤君應當是同窗好友,若能尋機交好,說不定也能多替廣喻掌掌眼……
這樣想著,她便沒有後退,反倒順勢倚著賀九秋,伸手重新支起窗面。
由於姿勢原因,此刻倒更像是寧青淮小心翼翼地將賀九秋摟入懷裡。
賀九秋只覺臉上剛剛降下去的溫度又升上來了,俏臉被羞意薰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