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阮兒熄滅了手中的火摺子,然後轉頭朝幾人望去。除了為首的男子外,他們的臉都隱在黑暗中,叫人看不清。
“小六,一年未見,你又長高了。”平阮兒不由得嘆道。
“主子卻未變。”小六接道。
“可是有人變了!”說罷人已欺身而上,寒光一閃,彎刀抵在了小六的脖子上。一絲血光從小六的脖頸間慢慢滲出,平阮兒的刀卻是越逼越緊。
一時間氣氛分外凝重,然而小六卻一聲不哼,而他身後幾人也不見任何動作。
“為何不解釋?”平阮兒問道,眼中閃過一抹痛色。
“屬下罪有應得。”小六的聲音依舊淡淡的,彷彿那些血不是自己流的一般。
平阮兒聞言手腕一轉,刀在她的手上如靈動的蛇般轉起來,只聽得刷刷幾聲,地上便堆了一堆碎步。而小六的肩頭,卻已經空無一物。
“若有再犯,下次碎的可就不是衣服,而是你的人頭!”平阮兒收刀入鞘。
“是!”小六立即低頭應道。
“當初三皇子將精魂衛給我,讓你們奉我為主,你們也都立了誓言,若我沒記錯,你們只有我一個主子吧?”平阮兒冷眼盯著幾人說道,身上散發著懾人的威勢。在這種冰寒凜然的眼神下,幾人不由自主地低下頭去,身體也彷彿被無形的氣罩籠住了一般,動彈不得。
“是!”幾人異口同聲。
“既如此,為何陽奉陰違!十二王爺雖是三皇子親弟,卻並非你們舊主!那宮女身上的鞭痕和莆伏香是怎麼回事!”今日她見到那女子身上的鞭痕就覺得不對勁,那種從裡潰爛的赤紅色傷口分明是因為體內含有莆伏香而致。而莆伏香,是精魂衛的密香,不但可令人神智恍惚變成木偶,更兼蠶食人體元氣,使之悄然死亡。
“不怪衛主,是屬下,屬下見十二殿下哭得太可憐,所以……”
“所以你便罔顧命令,助他懲處宮女?”平阮兒截斷她的話。
“屬下知錯!願意受罰!”那道黑影直接跪了下去,聽聲音,儼然是個女子。
“精魂衛向來令行禁止,如今你既然犯錯,便知該當如何。”平阮兒的聲音依舊冷冷的。
“是。”女子說完便拔劍架在脖子上,隨即一抹,身子便倒了下去,然後洇開了一攤暗色的血。
“記住,你們的主人,不是十二王爺!若再有犯,休怪我手下無情!”平阮兒說道。
“是!”
“你們先退下吧,我有要事同你們衛主商量。”平阮兒揮了揮手。幾人便迅速地拖著女子的屍首退了下去,來無影去無蹤,眨眼便沒了蹤跡。
“你既說你錯了,可知錯在哪兒?”平阮兒開口道。
“不該存婦人之仁。”小六淡淡道。
“豈止是婦人之仁,你還用人不察!”平阮兒看見他脖子上的傷痕就氣不打一處來!“你可還記得精魂衛的訓言?”
“存情義,捍死志。”
“那你告訴我,如今情義尚存,死志安在?”平阮兒眼神咄咄逼人。
小六聞言一震,眸中光芒如螢火閃爍,隨即又立即暗淡下去。他當即閉眼深吸一口氣,然而待他再睜開眼時,眸中已是一掃猶疑,眼神深沉如古井無瀾。
平阮兒知道自己提點到這兒已經夠了,以他之能,也當反省過來了。
她今日生氣的並非是那魂衛將莆伏香洩露、不遵上令這一點,而是那衛士犯錯之後不僅沒有上報,而且在剛才她對小六動手之時也沒有挺身而出承認錯誤,甚至到最後也只是說了句願意受罰,幾次三番妄圖僥倖避禍!身為魂衛不存死志,便再不是一個合格的魂衛。而她們每次的行動都是十二分的危險隱秘,一旦哪個環節出錯,屆時將牽一髮動全身,只怕會全軍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