紋,或許禿了前額,或許全然變了衣著氣質,可是細細看下來,哪一張不是她曾經熟識的,那些彷彿遺忘在另外一個世界的人名忽然全冒了出來,就在嘴邊,呼之欲出。
吳江說得對,她被嚇得不輕,很難說那種感覺是意外還是別的什麼,司徒玦毫無防備之下,竟然對這突如其來的熱鬧盈門而心生幾分恐懼,她扮不來乳燕歸巢般的歡快,只能僵著身子站在人群當中,一臉的茫然或是漠然。
好在尾隨司徒玦進來的林靜更為心細,又善察顏觀色,他是在吳江的邀請下陪伴司徒而來的,裡面多半是吳江和司徒的舊友,他並不熟識,但他至少了解司徒玦,這一回,只怕“驚”是有了,“喜”卻未必。他站在司徒玦的身邊,輕輕拍了拍司徒繃緊了的背,司徒好似這才回過神來,綻開了笑臉,一個個地叫出了那些人的名字,很快就投入到他們中去,擁抱、寒暄,一時間熱鬧得不亦樂乎。等到一一招呼完畢,吳江也不忘把林靜介紹給大家。以林靜的身份和他的交際手腕,自如地融入到一個圈子裡面自非難事,這就是一個為了久別的好友迴歸而舉辦的歡聚,激動、融洽、嘈雜、熱切,正是它本來應該呈現的樣子。
司徒玦好不容易得以閒下來喝水的間隙,她身邊的吳江低聲問了句:“怎麼了司徒,剛才……也怪我事先沒跟你打招呼,他們也是聽說你回來了,真心想來跟你聚聚,我真沒料到來了那麼多人……我以為你會高興。”
司徒玦當然知道吳江本是好意,他怎麼會知道時隔那麼多年,在這群人中呼風喚雨的司徒會變得膽怯。面對好友的歉意,司徒玦笑了笑,“怎麼不高興?我那是倒時差失眠的後遺症,一見那麼多人都懵了。”
林靜也從一場“一見如故”的攀談中脫身出來,坐到他們身邊。
“司徒,他們都是你過去的朋友?現在時間不早了,那麼多人還等著給你洗塵,看來在哪裡你的人緣都是那麼好啊。”林靜說道。
吳江笑著說:“要不怎麼說‘人人都愛司徒玦’呢?”
“盡胡說八道。”司徒玦聞言白了吳江一眼。
林靜卻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吳醫生說得有道理。”
誰不喜歡司徒玦呢?就連林靜這樣看似交遊廣闊平易近人,實則心氣極高,鮮少與人深交的人也把她引為至交好友。她知道她漂亮,卻從不以此為籌碼;她聰明,卻從不咄咄逼人;她驕傲,但那也只限於嚴苛的自我要求;何況,她還努力、有趣、善良、可靠……她是那種可以讓你大膽傾訴秘密從不擔憂洩露的朋友;她是春風得意時可以跟你暢飲,苦悶失意時陪你買醉到夜深再把你安全送回家的夥伴;她是一個感性的時候浪漫得一塌糊塗,理智的時候無比清醒的可愛女人。在好朋友的眼裡,司徒是造物垂憐渾然天成的良玉,偏偏她的名字裡有個“玦”字。玦,半環也。那是有缺口的玉佩。莫非為她取名的長輩也知道月滿則缺,慧極必傷的道理?所以在林靜看來最應該得到幸福的司徒,在最快樂的時候眼裡也有倉皇和揮之不去的不確定。
“你們一唱一和的捧殺我又是何必?”司徒玦明顯不吃他們這套,不以為然道。
林靜暗指著周圍那些人,“哪裡的話,看得出他們也都是真心來跟你聚一聚的,這樣不容易。”
司徒玦笑而不語。在座的雖然未必跟吳江一般與她是打小的“刎頸之交”,也不一定都是跟林靜這樣推心置腹的知己,但的確一個個都曾經是她的朋友。只不過她離開的時候身敗名裂,太過狼狽,實沒料到七年之後還能有這樣的場面。
人人都愛司徒玦。是啊,他們都曾經喜愛她。阿美當年約會時每一條漂亮的裙子都是從司徒的衣櫥裡收刮。三皮失戀的時候司徒連連陪足他一週,聽他大吐苦水。敏敏每次考試都坐她身後一路綠燈。還有小根,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