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們,不讓野獸傷害,可到頭來卻只是為了吃它們的肉,為的是它們的利用價值……原來對你而言,我師映川這一生的意義,我存在的所有理由,卻只是用來成就你的大道而已……”
師映川幾乎快要崩潰,他終於又流下淚來,滿面淚痕,他的臉貼在連江樓胸前,淚水打溼了對方的衣襟,連江樓清楚地感覺到那淚水洇透衣衫,烙在肌膚上,幾乎將自己燙傷,在這一刻連江樓忽然發現,自己也許並沒有想象中那樣漠視一切,一顆早已被打磨得堅穩無比的硬淨道心終究還是血肉塑成,他記得懷裡這個人曾經究竟是怎樣在自己面前嬉笑撒賴,怎樣獻寶一樣地將親手做好的食物送來給自己品嚐,又是怎樣在長大後逐漸開始用愛慕的眼神偷偷看著自己……一切的一切,終究在這一刻盡數浮上水面,他也這才依稀明白那些過去的時光到底意味著什麼,他想告訴懷裡的這個人,我與你之間經歷過的那些事,並不都是假的,然而這些話在心底流轉一回,卻又漸漸沉寂了,終究沒有說出來,並不解釋或辯駁,一時間連江樓擁著全身冷得發抖的青年,將其攬緊,一下下用手輕拍著青年的脊背,意似安撫,他靜默良久,才緩緩說道:“……當年你向我表達傾慕之意,多番求懇,我都不允,其實並非出於厭惡,不過是不希望讓你日後更受打擊而已,只可惜天意弄人,終究還是走到這一步。”
青年眼神恍惚,那一年他與他第一次見面,他將剛出生的他抱在懷中,現在,亦是同樣的懷抱,可是那時尚在襁褓中的自己只覺得溫暖,而此刻,卻是無法忍受的刺骨寒冷……師映川再也繃不住,他也算自命性情豁達,可眼下卻是從裡到外都冷得厲害,只覺得胸口彷彿被刀子狠狠地一下一下地攪,生疼入骨,禁不住流淚不已,明知不該如此軟弱,可是卻實在是忍不住,他突然微微地笑出來,可那一臉冰涼粘溼的淚卻是將這個笑容模糊得難看無比,他淚流滿面,哆嗦著嘴唇,沙啞地哭笑道:“是啊,是我該死,動了不該有的真心……對了,我知道了,為什麼你從前會待我那樣好,我還是你徒弟的時候,你那樣維護我照顧我,甚至好得讓我以為你就是我的生身父親,現在想來,也許那只是你的一種補償手段?在我有限的人生之中,讓我縱情享樂,儘量讓我享受到普通人永遠也享受不到的權勢與榮華富貴……”
師映川突然間咳笑起來,幾乎有些上氣不接下氣,他邊笑邊道:“是了,你答應跟我成親,婚後又對我無微不至,簡直說得上是百依百順,現在想來,應該就是一種福利了?讓我如願以償地和你在一起,盡情嘗這情愛滋味,不惜將自己也當作物品送出來,讓我在臨死前得到最大的滿足,這算是給我一點安慰嗎……連郎,你了不起,真的了不起……”
回答這番話的,是連江樓的吻,連江樓一隻手抬起師映川的臉,在那已經失了血色的唇上輕輕觸了觸,在這一刻,一切都像是凝固了,至少在一瞬間,這個冷酷男人的眼裡心裡只有師映川……此時連江樓的眼神並不鋒銳,甚至很是溫柔,令人沉醉,他淡然說道:“千年之前趙青主負寧天諭,這一世我負你……你可還記得前時你我曾說過,若你日後化為塵土,而我或許有望大道,到那時你若還是轉世且神志不滅,記憶留存,那麼就來尋我,我助你從頭修行,一世不成大道,那就十世,十世不渡,則世世渡……”師映川悽然道:“我當然記得……那時我還問你,若是有朝一日,那個阻你大道的人是我,你會如何?你告訴我,雖芝蘭當道,亦不得不除。”說到這裡,青年已是淚如雨下,一雙眼睛定定看著面前這個自己一直痴念著的男子,似哭似笑著哽咽道:“當時你還問我,我既然知道你此心之堅,哪怕是我,你也能一劍斬殺,既然如此,他日轉世之後,我還會不會來尋你,我回答說……我會。”
最後兩個字被青年說出時,已然變得破碎不堪,連江樓的眼神中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