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突然往前跨了一步,他身後的原被擋住的日光一下子刺了過來,我下意識地伸手擋了一下,眼睛猛地受了刺激,只覺得一些光點不停地在眼前飛舞,不禁伸出手去揉了揉。
我努力地想睜大眼睛看清楚,可滿眼的光影卻讓四爺的表情在我眼中依然模糊,恍惚中只看到了一雙彷彿如海浪拍岸般翻騰著萬千情緒的眸子。隱約間一隻修長的手抬了起來,微張的手指隔著空氣順著我臉部的輪廓,緩緩地滑了下去,一瞬間,我彷彿感覺那冰涼的手指,就在我頰邊掠過……
我用力地眨了眨眼,再睜開,眼前的影象彷彿是被拍打過的電視機,嘈雜的雪花一下子變得萬分清晰。四爺看向門外的眼,以及那淡淡的表情,都清楚地定格在我眼中,而方才那樣的火熱情緒好像從沒出現過似的,一切都只是我的幻覺。耳邊卻傳來一句再淡漠不過的吩咐:“不管怎樣,你好自為之吧。”
我一怔,還來不及說什麼,四爺已轉身向屋外走去。眼看他伸手要去掀門簾,卻半截停住了,“我定會……”四爺突然極低地喃語了一句什麼。一個念頭突然電光火石般地劈進我心裡,儘管腦子裡還有些混亂,我猛地打斷了他的話,嘴裡恭敬卻也淡漠地說了一聲:“謝四爺關心,魚寧恭送四爺。”聲音清晰穩定。
四爺背脊硬了硬,微微地側了頭,卻終沒有回過頭來再看我一眼,就這麼站了一會兒,一掀簾子邁步走了出去。
門簾兒飄落的瞬間,德妃端坐在外屋暖榻上那有些單薄的身影兒現了出來。她臉色蒼白得彷彿有些透明,怔忡地不知在想些什麼,見四爺出來,她作勢要站起身來,四爺向她走了過去。
屋外傳來了關門的聲音,顯然德妃和四爺離開了這間屋子,也許他們之間的交談不想再讓我聽到吧。愣愣地看了會兒不再飄動的簾子,我緩緩地調回了眼光,一時間只覺得方才四爺那彷彿火熱的眼光和冰冷的話語,不停在我胃中翻攪,剛想靠回軟墊,突然覺得自己的背脊有些痠痛,這才發現自己一直在挺著背脊,伸手先去後背揉了揉,這才再靠了回去。
我閉上了眼睛,方才的一幕幕走馬燈般從腦海中滑過,德妃、那拉氏、胤祥,還有四爺……看起來德妃原本對我是有什麼打算的,那拉氏也知道,而胤祥和四爺顯然也猜到了什麼,不然就不會有瑞寬那句我沒有聽明白的警告,可我突如其來的“喜訊”,顯而易見地打破了某種平衡,而德妃也改變了主意。
我情不自禁地用手摸了摸肚子,在外頭漂泊的那幾年,因為我身體虛弱,經期不準,福嬸兒曾請了兩個大夫來給我看診,雖然是鄉野大夫,但他們的答案基本趨於一致,那就是我的體質極寒,天生的氣血不足,總之一句話,不太容易受孕。
這些話的前半部分,以前來給我看診的太醫們都曾說過,可那最後一句,卻從沒傳進我耳朵,我忍不住咧了咧嘴,胤祥的笑臉在我腦中一閃而過……而四爺又和德妃做了什麼樣的承諾或者是交易呢,我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想著四爺方才那奇怪的表現,我之前那種感覺越發地強烈起來,以後我可能再也看不見他了,方才他進來說那些沒什麼意義的話,彷彿就是一個告別,一個在德妃監督下的告別。
眼底不禁一陣酸澀,很熱,卻沒有半滴淚水流出來,只是覺得眼角兒漲漲的……我忍不住低低地嘆了一口氣,雖然今天我和四爺進行了相識以來語氣最冷漠距離最遙遠的一次談話,但是卻感覺彼此的瞭解從沒有這樣深;所以我能理解他莫名的出現與冷漠的理由,他也一定明白我那時之所以會打斷他的原因……
我用力地呼了口氣出來,真想把所有壓在心頭的沉重,一股腦地傾瀉出去。眼睛有些痠痛,我伸手捏了捏鼻樑,突然覺得身下有些硌,到墊子下摸了摸,這才發現是一面小小的銅鏡,不曉得什麼時候被落在了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