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亮,凝目看向箱子下面一件物事,是一盞小巧玲瓏的宮燈,但是卻不是紗和紙,似乎是琉璃,上面鑲嵌著許多細小的珍珠寶石,邊上有一個按鈕,擰一下,等竟然轉起來。
“走馬燈!”裴菀書驚喜道。
“是呢,這是小八送你的!”永康指了指沈睿。
裴菀書抬頭看向他,想起他陰沉的眼神,將錯就錯的陰險不禁勾了勾唇卻還是道謝。
“在我那裡就是沒用的東西,送給沒用的人,正好!”沈睿瞟了她一眼,然後徑自走到一邊去看牆上的畫。
永康衝著他背影做了個鬼臉,對裴菀書歉意地笑道,“他就是這個臭脾氣明明沒有壞心眼,說話很壞!”
裴菀書抬眼見沈睿走到書架上自己隨便翻著不禁有點著急,這兄妹二人!
眼瞅著他似乎飛快藏了一本書進懷裡,卻又不能說什麼。
等永康挑好了,裴菀書從沒覺得自己這麼個小房間竟然藏了這麼多東西,也沒想到公主好大的本事,都給她翻出來。
多半是些字畫,還有她去外面買的奇巧玩意,還有江南繡孃的繡品,一些根雕,自己畫的小人書,連環畫,隨意亂寫的故事之類東西。
這公主夠親切的。
裴菀書卻沒有藉口將東西留下來,但又是自己的私物,那些連環畫裡很多是畫了自己家的人,還有自己胡亂編撰的故事,甚至還有皇帝皇子公主們。
不禁有點冷汗涔涔的。
沈睿逛了一圈,站在永康挑的一堆東西跟前,翻了翻,隨手往外扔了一些,“什麼玩意兒?真是愚蠢!”
裴菀書給水菊遞了個眼色,她忙搶在懷裡抱了出去。
永康公主一個箱子來的,兩個箱子回去,雖然她送的都是真金白銀的東西,可是裴菀書也覺得肉痛的緊。
皇帝體恤她,中秋之後,再行婚禮。特許外放的知府裴蓉琛回家送親,但是江南暴雨連連卻又趕不及,只好折回。
裴菀書從來沒覺得自己如此狼狽過,如木偶一般被人擺佈不休,由左右兩名喜娘領著拜別父母,上轎、下轎、踏著麻袋,跨火盆,拜堂……一應禮數都拜過便被送入洞房。她垂著頭除了自己的身體和腳下的土地什麼都看不見,喜娘不再攙扶她,手只好用力地攢住紅綢,彷彿溺水的人抓住的救命稻草一般。
她能看到沈醉大紅的吉服下襬隨著他灑脫的步子飄然晃動,進洞房的路怎麼那麼久?拜堂的時候大娘說要等他先拜自己才能拜的,可是司儀高喊夫妻交拜她就拜下去了,是不是有點早?
沈醉就是李銳,自己該如何應付?
他知道自己多少事情?
那副畫他藏在哪裡?
胡思亂想著,忽然身體撞上什麼,忙伸手抱住穩住身體,周圍一陣善意的鬨笑,但是有一個聲音絕對是惡意的。
沈睿。
她聽出來了,便轉首朝那聲音側了側頭,隨即聽到一聲冷嗤。
“王妃,想什麼如此入神?”沈醉戲謔的聲音自頭上傳來,低眼看到一隻玉白修長的手握上她的胳膊,接著腰間一緊,聽到他清朗的笑聲,“不如本王親自抱你好了!”
裴菀書只覺得一陣頭暈身體騰空,被他打橫抱起,周圍響起響亮的笑聲,催著他們趕緊入洞房。
從他身上傳來好聞的氣息,但是裴菀書卻辨不出是不是李銳的味道,吉服上可能燻了香,正胡思亂想著身體一墜便坐在床上。
聽的門口方向不斷傳來“掀蓋頭,掀蓋頭”的聲音,裴菀書心中忽然無比的緊張起來,先前被人擺佈的麻木感覺忽的一下子退去,取而代之是一種份外清晰的意識。
一個新的環境,一堆陌生的人。
他們或善意或惡意,但是也許大多數人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