勺慢慢地挖著茶葉。
“柳兄,朝廷正在商議是否允許西涼的武器馬匹在境內自由貿易。”沈醉從桌上的白瓷碟裡抓了一把茴香豆,慢悠悠地嚼著,看到那兩人之間湧動的幾不可見的尷尬,便開了口。
柳清君笑了笑,端了紅木托盤走至小桌旁坐下去,又一一將茶盞放在各人面前。
沒有裴菀書專屬的粥和茶。
沒有曾經那種淡淡表露的關懷,哪怕是那樣一個會心的笑,關切的眼神。
什麼都沒有。
她垂了垂眼,安靜地坐下,雖然不明白柳清君為什麼會疏離,卻也不想問出來,她沒有資格來問。他們是朋友,不說出口的話從來不問,問了就是錯。
現在的氣氛有點詭異,從前沈醉會非常囂張地表明什麼,而如今他也是一本正經地和柳清君說話。柳清君同樣彬彬有禮,那兩人之間沒有機鋒,就像是多年的好友一樣說笑,反而她成了一個多餘的人。
“西北的喀爾塔塔人不斷揮兵南下騷擾西涼和大周邊界之地的百姓,只怕就算是我們皇帝願意,那邊也沒有什麼精力專心做生意了!”柳清君笑了笑,輕輕地抿了一口紅茶,轉眸間對上裴菀書探究的眼神,長睫一斂,躲開她的視線。
“他們遊牧之人,靠放牧牛羊為生,每年都會南下擄掠,我們也甚為頭痛。”沈醉轉首關切地看向裴菀書,她似乎有點茫然,臉上瀰漫著淡淡的似傷痛的東西,細眉柔順地垂著,沒有一絲活力。他的心莫名地痛了一下。
“其實,西涼國君很有興趣和我們合力打擊喀爾塔塔人,一同結為邦交之好!”柳清君目不斜視,神態淡然。
沈醉笑笑,“每次問你都不肯透漏,怎的現在肯承認是西涼人了?”
柳清君搖搖頭,正色道,“殿下此言差矣,在下就算不是大周人,也絕對不是西涼人,生意人以生意為國為家,並不講究出身。”
說著禁不住瞥眼看向裴菀書,她一直用那樣困惑的眼神盯著他,那眼神裡沒有埋怨質疑,有的只是關切和不解,柔順的像清晨映著朝露初開的山茶花,讓他有點坐不住。
“我出去走走!”裴菀書感覺他的為難,看他眉梢微微地擰起,用力地嘆了口氣,起身走向院子。
柳清君垂首斟茶,用力地閉了閉眼,抬眼卻見沈醉一臉冷沉地盯著他,不禁冷笑一聲,“王爺還有什麼好擔心的?既然她願意留在你身邊,你不會讓她連個朋友也沒有吧!”
沈醉哼了一聲,“既然自己晚了就該願賭服輸,何必耿耿於懷?早幾年你在她身邊,你沒有出手,如今晚了就是晚了。錯過了,便是錯過了,現在她是我的。以後也是我的。”
柳清君挑眸冷冷睨著他,“世事難料呢!”他對她的瞭解,難道會比沈醉少嗎?
“我若是你,就該對她一如既往的好,不要她難過內疚,你這樣對她,她並不知道如何,只能心裡猜疑,於你於她,有什麼好的?”沈醉嗤了一聲,端起小巧的瓷杯,將茶一飲而盡。轉首看著院子裡梅花樹下煩躁地走來走去的裴菀書,眼眸沉了沉。
“你以為我不想,我不過沒你那麼自私,自己不清不楚卻要拖上她。”柳清君冷笑,挑了眉眼,冷然地盯著他,“沈醉,不要以為我不能帶走她!”
沈醉哈哈大笑,將茶盞頓在桌上,微微仰頭看著柳清君,“如此本王倒是越發鬥志昂揚!”
柳清君慢慢地幫他斟茶,“既然王爺如此自信,那來日方長!”
沈醉無所謂地攤攤手,“隨你了。若是你想用冷落她的方式讓她難過,心心念念,那你打錯算盤了。”
“是不是錯了,只有她知道。若你不是用了卑鄙的伎倆,難道她會答應你麼?”柳清君靜靜地看著他,臉上淡然的沒有一絲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