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是在東衙後面的一處起居院子,林縛偶爾也圖這裡清靜,躲在這裡署理公務;這裡本是宋佳幫著打理,有時候也懶得回山上,就住在這裡。
有些說不清楚的事情,倒是沒有人想著要去說清楚。
宋佳穿著淡綠色白絨滾邊的襖衫,胸脯鼓漲漲的撐起來,肌膚有如窗外的積雪,在偏暗的室內,透著柔和的光澤。
她將林縛隨手丟下的官文整理起來,這是嶽冷秋將孟義山所部調到維揚府休整的告函。
嶽冷秋的意圖再明顯不過,就是防備淮東有什麼不臣之心。
在調浙北軍西進防備長樂匪南渡之後,這是嶽冷秋第二回從錢江防線抽兵。經過兩回抽調,江東郡在東線減少約兩萬兵力,使得東線的壓力大增。
“劉大人過來了,在前面候著!”宋佳從濟州帶來的女孩子左蘭進來稟告。
過兩天就是年節,劉師度倒是知道林縛迫不及待想接管海陵府的事權,趕在已是臘月二十八的今日,與府通判吳梅久帶著府屬六曹官員及各縣知縣、縣丞、縣尉等官員,趕來崇州與林縛交接事務;反正他年節之後也要拍拍屁股去淮安赴任。
林縛踏雪往前衙走去,林夢得、胡致庸、李書義、王成服等人也趕了過來。
林縛自任淮東制置使以來,就馬不停蹄的走遍淮東各處,與劉師度、吳梅久是老相識,府六曹及諸縣官員,見到他也不陌生,看到林縛身穿青袍走進來,一起站起來迎接。
府六曹及諸縣官員,心思不一,有人忐忑不安,有人暗自僥倖——林縛以往是淮東軍事長官,偏愛對干涉政事,府六曹及諸縣官員有人討好巴結,有人愛理不理——愛理不理的人,這時候就惶惶難安了。
得罪了別的上司還好,得罪了林縛……可不僅僅穿小鞋的問題。這年頭當官有幾個屁股乾淨的,一不小心就是人頭落地,山陽縣馬家就是前例。
建陵知縣董文彪就屬於暗自僥倖的那類人。
無論是淮東修捍海堤,還是墾荒營田,還是淮東軍司向府縣舉薦吏員,董文彪都悉數配合,甚至屢次給鄰縣鹽瀆縣知縣胡大海譏笑——而嘲笑他的胡大海雖說這次給提拔擔任淮安府通判,怕是他心裡憂大過喜吧?
“大過年的,大家也不得安生,想來心裡是怨聲載道了?”林縛坐下來,臉上帶著笑容,態度和諧可親的問諸人。
“豈敢,豈敢,巴不得過來給大人拜年,還愁找不到藉口……”吳梅久領頭說道。
這麼多人裡,就吳梅久跟林縛打交道的時間最長。
林縛初上西沙島救災時,吳梅久就以府司寇參軍來崇州協調林縛與原崇州知縣的矛盾,而後林縛正式入駐崇州,吳梅久又暫代了近一年之久的崇州知縣。好不容易擺脫這邊,回海陵府繼續擔任司寇參軍,林縛又任淮東制置使,改制地方兵備,吳梅久又歸林縛節制。
這次升任通判,名義是有限制知府的權力,但吳梅久心裡已經完全沒有這個心思。在吳梅久心裡,只要林縛不公開舉旗造反,他愛幹啥就幹啥好了。
林縛微微一笑,請諸人落座,問劉師度:“劉大人,劉庭州劉大人駐蹕淮安,你何時動身去淮安赴任?”
“過了年節之後再去淮安,劉庭州劉大人應該有耐心多等卑職幾天……”劉師度說道。
淮安府要比海陵府重要一些,劉師度改知淮安府事,要算小升一步。
但江寧方面對淮東兩府進行調整,淮安府從此之後不僅要在軍事上受淮東制置使司節制,在政事上還要受淮東軍領司制置,無形中是暗降了半級,也讓他心裡暗暗不爽。不爽歸不爽,這年頭能安穩做官,已經很不容易了。
“嗯,”林縛點點頭,說道,“這次朝廷調整淮東的錢餉配給,許淮東兩府錢糧在扣